等顾念从浴室出来后,厉博深穿着睡袍坐在床上翻阅报纸,见到顾念时,放下报纸扬起嘴角,欲想伸手说“过来”。
但见到顾念头发还湿漉漉一片,不由皱了下眉,倏然起身走向一边取下一条干毛巾,不由分说走到顾念跟前,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然后替她擦拭头发,还不忘低叱她:“出来怎么也不把头发擦干,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
“吹风机在外面。”顾念淡淡回道,心却想着都这么晚了,这么一头长发光靠毛巾擦,能擦得干才怪?她本来就是走到外面拿吹风机的。
闻言,厉博深似是明了,勾唇,忙拿起吹风机替顾念吹头发,顾念也不推脱,她知道这个男人若铁了心干什么事,绝不会依她的。
柔顺的长发穿过厉博深的指尖,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又像柳丝一样轻柔。她的发质真的很好,又黑又亮又柔顺,轻轻柔了他的眉眼,软了他的心。
不由让他想到了多年前她长发飘飘推着车到处叫卖的心酸画面。
记得那是一个暖洋洋的周末,厉博深前往A市出差,因为自从那一年在街上遇到顾念后,得知她的存在,厉博深总会去A市看看她。
当然所谓的“看”大都是厉博深默默无闻站在顾念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关注着她,然后离开。
那天厉博深刚结束一场合同签约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得知手下的报道后,驱车来到了集市,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树底下一道消瘦的身影。
夕阳如血,透过树叶斑驳了一地,树下婷婷的身影,一袭白衫,淡紫的裙角在风中飘舞,让人心动的是那一头长发,乌黑柔顺的长发,如丝绸般随风飞扬,宛如精灵的欢舞,美极了。
厉博深坐在车里,那时他看着她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呢?应该说是欢喜的,因为他看她一眼也是满足的。可更多的是怅然和酸楚,这种酸楚一直从喉管延伸到他的眼眸。
因为他看到身形消瘦的她推着一辆宽大的车子,车里放满了茶叶蛋,还有新鲜水煮玉米和一些特色小吃。
因为车子很大,她推起来显得非常吃力,推一下停一下,然后吆喝着嗓音,嗓音出来不像别人叫卖人嗓门粗狂,反而细声软语,甚至有点气喘:“卖茶叶蛋喽,还有新鲜水煮玉米和土豆,快来看看,便宜的小吃哦。”
那时厉博深远远跟在她的身后,当顾念一声声叫卖声传入耳里,心里跟着一揪一揪的。
她是贺家豪门千金,也是贺志昌的长女,却落魄的推着车到处叫卖,她瘦了,比前一阵子见到的还要瘦了。
是不是营养不良?是不是生活过的太辛苦?是不是因为学业和生活压力而累着了?
他多想帮助她,可他知道骄傲如她,她这种性子断然不会接受他人的帮助施舍,所以他只能远远看着她。
然顾念不知道,每年她在大学里得到的奖学金都要比比别的同学还要多,因为这多出来的一部分钱是厉博深给的。
当然厉博深绝对不会让顾念知道,所以他再三叮嘱校方,让他们给她一个合理充分的理由,她才不会起疑,因为这个顾念是个精明的女子。
兴许有城管来了,集市上的小摊位纷纷拉着货车逃离,可顾念消瘦的身子推着一辆车摇摇晃晃,看架势怕是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似的。
看得厉博深心惊胆战,他无法做到无视,当他正准备起步跑去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跑向了顾念,那男的正是林俊熙。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林俊熙推着车跟顾念离开,那一瞬,厉博深的心口像似被尖锐的刀刺了一道口子,没有血却很疼,又很空空的,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填满心口的缺漏。
最后厉博深命手下追上去,将顾念那一车子的小吃全买下了,他不忍看着她辛苦,同时他也吩咐手下,但凡周末时,都要前去光顾顾念的生意,他真的见不得她这么辛苦,为了生计这么奔波劳碌。
后来呢,后来顾念上班了,他还是一路既往抽空去A市看望她,也是远远的,从来不在她面前出现。
再后来在得知顾念被上司动手动脚而辞职离开的时候,他一怒之下命人暗地里教训了那个上司,让他那只对顾念动手动脚的手从此变残废。
之后顾念开了花店,他也会开着车停在花店对面,远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时也会吩咐手下,进入花店去买好多花,虽然花买来,他也没什么用。
但是他只想帮她,看着她收钱数钱笑起来的样子时,他也会跟着嘴角上扬。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