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木的立在当场,几乎忘记了身体的所在;而我的心,也随着眼前深巷里迷雾的渐渐散去,逐渐的下沉,下沉,一个我万分不愿知道的事实,正在跃跃欲出——这个事实,也许将完全打碎我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安逸平稳的生活,也许将彻底颠覆我那一直以来秉持的简单快乐的心态。
果然,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去,只见皇后收拾一下情绪,抬脸对我说道:“本宫的大哥有一子一女,大儿名白久安,小女名白久福。本宫曾分别为二子设计了两把纯金长生锁,久安的锁后面刻有莲花,乃是希望他今后在朝堂之上能洁身自好,不染淤泥;久福的刻有修竹,寓意谦虚恭谨。你佩戴的这枚长生锁,正是本当年宫送给侄儿久安的。”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惊雷炸在心间。眼前深巷的白雾骤然散去,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副血肉模糊、充斥着嘶吼的人间惨象——你想知道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吗?便是我现在的感觉: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猛跳,浑身冷汗涔涔,寒毛根根直竖,心脏更像被刀剜一样刺痛无比——白老爷,被我视为至亲和知己的他,竟背负着这样血淋淋的凄凉身世!他那明亮如朝阳的眼睛、和煦如春风的神情、飘逸如谪仙的神态,背后竟隐藏了这样深沉的哀痛!
这时皇后的声音幽幽的响在耳边:“事发那年,久安五岁,而久福才两岁。本宫一直以为两个可怜的孩子早随着哥哥嫂嫂踏上了黄泉之路,谁知今日竟又见到了这长生锁!久安小时候的长相便随本宫的大哥,适才你说你那朋友样貌与本宫肖似,就更加证明了你那朋友正是久安无疑……”
皇后的声音渐渐的淡出了我的听觉,一幕幕前尘往事映在眼前:在左家庄,他要我寸步不离的照料,难道正是因为从小失去父母,所以才渴求那样一种温暖亲密的照顾?还在白府时,一次他要出门去云安办事,央我去送送他,那时他的眼神,分明注满孤寂失落,而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靖天的揽月阁上,他的神色是那么的落寞与悲伤,那时他说是在怀念一位故人,而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故人竟是……
不对啊!一个疑团在脑中蓦然腾起——白老爷早就知道皇后是他姑姑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迷茫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对伤心的夫妻。我知道我的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一动脑子就会混合成浆糊,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思考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爷知道自己的亲姑姑是皇后,却不去认亲?而要自甘堕落做一个杀手?按理说家族遭遇巨大变故,知道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还在,应该立刻去与她团聚才对啊!老爷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如今他的存在已经暴露了,我是该继续替他隐瞒下去,还是该告诉皇后他的真实情况?
老爷的身世让我心如刀割,皇后的哀痛又让我无法释怀。我望着眼前泪人儿一般的皇后,她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世人都仰慕皇后的美丽高贵,都羡慕帝后的深挚感情,可谁又知道,皇后她背负了多少罪孽和追悔?如果换做我害死了全家,我肯定每天都要把自己凌迟杀死一遍——那滋味,光想想就痛不欲生了。安儿、福尔,原来福安郡主的名字是有来历的,原来皇后把她当成了亲侄子侄女来抚养,皇后对福安有多溺爱,对侄子侄女就有多疼爱——我真能那么铁石心肠,彻底断灭一个做姑母的对唯一血亲的期盼吗?我究竟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正当我苦苦思索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公公开口了:“陛下、娘娘,如今找到了白公子的线索,是不是即刻把公子接回宫?”
我闻言呆住了,我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这么快就要进行下一步了吗?不容我多想,皇后果然急切的望着我说道:“喜善,如今你已经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请你快快说出本宫侄儿的下落罢!”
“这……”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皇帝精厉的眼光扫向我,“你还有什么苦衷?”
“我……”我脑子发胀,脸烫的惊人——有时候太笨了,真的是一件让人气恼的事情。
“喜善,圣上和娘娘都已经对你推心置腹了,你还不说,难道是想要什么赏赐不成?”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心里一沉——算了,笨蛋宋连花唯一的优点就是诚恳,如今面对伤心欲绝的皇后,我真的狠不下心隐瞒!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来到皇后不远处,轻轻的对她说:“皇后娘娘,奴婢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啊!”
皇后用她那注满水光的凤眼看着我,沉声说:“十六年前本宫就把生死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