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一直身处一个白色的空虚地方,什么也没有,一片茫然,他一开始还能保持着冷静四处呼唤。
“有人吗——”
到后来,筋疲力尽的他都没有得到一丝丝的回应。
他开始恐慌,极力奔跑着,想找到这个地方的出口,却发现无论跑多久,都像是在原地。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又想起了何婉卿对他的误会,想起自己看到的照片,咬咬牙,他继续起身往前奔跑。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一面,把事情解释清楚,挽回他们的婚姻。
无休止地奔跑,无休止的崩溃,无休止地咬牙继续跑,也不知道在这个轮回里循环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一道口子,像是个黑洞。
他用尽全力冲向那个口子,然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眼前是刺眼的白光灯,强烈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又闭上眼睛,酸痛的感觉袭来,眼睛不自觉地分泌眼泪来保护。
一旁的医生见他醒来,松了口气,收了电击的设备,示意助手上前检查他身体的各项机能。
沈尘归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热热麻麻的,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痛的厉害,他忍不住皱眉闷哼着。
“都正常。”助手说道。
医生点点头,抹掉额上的汗。还好救回来了,这位要是死在他们医院,那估计整个医院都会被门外的那几位闹得天翻地覆。
手术室的灯熄灭,沈尘归被推出,还伏在刚从美国赶回来的陆震天肩上啜泣的姚淑芬连忙冲到他面前,望着儿子紧闭的双眼抬头问医生,“怎么样?我儿子没事吧?”
“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建议做个全面的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她握住儿子的手,放松地靠着陆震天,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了。”陆震天松了口气,揽住妻子的肩膀,目光也未曾离开过沈尘归。
回到病房,沈尘归这才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又熟悉又陌生的两人,他伸手想摸索着什么,随后又想起来四年前被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激光手术治好了自己的近视。
只是下意识地找眼镜的这个习惯,还是无法改变啊……
就如同他随时保持着的淡然得体的微笑,冷漠而疏离。
“你找什么广白?妈给你拿。”姚淑芬一直观察着他,见他睁开眼睛,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又在腰后给他垫了好几个枕头。
“我……”许久未说话,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找不准。
一旁的陆震天默默地为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沈尘归这才开口道:“我恢复记忆了。”
望着变得生疏冷淡的儿子,姚淑芬其实早就有些察觉,而此时听他说出来,她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安。
她勉强地朝他笑笑,“恢复记忆了?那也好,省的你一直说过去一片空白,心也空落落的。”
沈尘归垂了垂眸,又抬头望陆震天,“我真的是你们的儿子?”
“你说的什么傻话。”姚淑芬皱眉,“你当然是。”
沈尘归抿抿唇,似乎在消化着这个事实,几十年的孤儿突然有了父母,还有了那么不可一世的背景,他总觉得有些虚幻。
现在的他,不仅仅有沈尘归的记忆,也有着失忆了这四年来的所有记忆。
对沈尘归来说,那些醉生梦死的夜场生活真的太过浪/荡和不堪,他皱着眉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抗拒。
然后,他想起了和孙家的联姻,以及安排在下周的婚礼。
“我不会娶孙曦。”他淡然地抬头,望着陆震天坚定地道。
“胡闹!”陆震天有些恼怒,“请帖已经发出去,多少亲朋好友正为了你的婚事往这座小城市赶,你现在说不结就不结?”
“你别凶儿子!”姚淑芬瞪了凶巴巴的陆震天一眼,伸手覆上沈尘归的手背,“他人才刚刚醒过来……你真的考虑好了?”
“我有妻子,她叫何婉卿,法律上来说,我们还没有离婚,没办法再娶,否则她去告我的话会让陆家身败名裂。”沈尘归抽出手,语气又轻又缓,听不出情绪。
他十分不习惯别人碰他。
“这个不用你操心,沈尘归这个人早就死了,你现在是我的儿子陆广白,世上根本就无人能证明你们是一个人。”
他的动作让姚淑芬有一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