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墨雪在门口僵持不下时，却有人突然唤了一声，“雪儿！”

这熟悉声音如同隔过千山万水，乍一响起，却让墨雪全身一顿，又犹如逢遭雷击，一片冷寒窜上脊骨，心却痛得更加厉害。

还以为，自己终究是看透了看破了，可为什么听到成世东的声音，就连挺直脊梁面对他，都变得万分艰难。墨雪尽力扯开一笑，转头望向身后有些诧然的翩翩公子。

“成－－见过候爷！”一开口，字字都像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从心里滚出来似的，经过血汗洗礼，这才想起来，照这官阶来说，她应对他拜一缉，便微微侧过身子，却还没弯下腰，一双手便已接住她的两只手肋。

“不是说过，你待我如平常朋友即可，不用这些繁文缛节。”成世东望向她，语气温和如以往，只有墨雪知道，这人温和如此，却也可以利用她到绝境，便更加直挺着背，和他一样，装作以往不曾发生过什么，微微一笑。

“候爷见笑，以前是墨雪不懂事，现在吃过苦头，怎还敢在您面前无礼放肆。”墨雪依旧一缉，任由他的双手几乎是抱着她的手臂，托力不让她行礼下去。

“哎。”成世东叹息一声，“终是我负了你，我不怪你恨我。”

恨？墨雪听到这字从他嘴里出来，自己却失了神。从小到大，在墨家受到的遭遇哪样不是招她恨的，可天长地久地，她便连恨也忘了，她恨常打她的大娘，恨不在乎她生死的父亲，可恨来恨去，最后，她却只恨自己，是自己不够好，才不讨人喜欢。

要恨，她也只会恨自己，哪会怪得别人。

她轻笑，眼角却有了湿意，便用手边的披肩轻轻拭了一把，“候爷说笑了，都说命由天定，墨雪从未恨过任何人。”

“雪儿，”成世东又唤了她一声，这一声里并无情意，却有几分真实的愧疚在心头，墨雪低垂着的睫毛微颤，硬生生抽回自己手臂，又毕恭毕敬地对他弯腰拜了一拜。

成世东见她这样，又要伸手去拉她，却在这时，墨雪眼前一晃，瞬间知道自己落入了他人怀里，身体被那人不容置疑地转了个圈，轻巧落在了那人身后。等脚步站稳，墨雪满目惊奇，抱她的人居然是焚夜。

而焚夜，居然在笑。

那是真真正正的笑，虽然是他一向的那个表情，但那眼底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如同千年寒冰上刹时绽放的莲花。墨雪脑海里想起，前天下第一美人林楚寒是焚夜的生母，这一瞬间，这一笑，让焚夜这冷硬五官里隐隐约约透出了当初那美人的几分神采非凡。

这一想，墨雪的心便“怦怦”乱跳，双手不自觉绞紧手中衣角，脸上被他就近的气息喷撒，薰得热浪一片。

“你怎么来了？”焚夜问她，眼睛却黑亮黑亮，目不转睛打量着她的脸。

“我有事找你。”他这一问，墨雪才想起自己来这的初衷，又一看还站在原地，目光深远适时又看向他们的成世东，不由收了声，微低下头，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你是想我了？”耳边响起一声佻笑，墨雪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居然腾空，被焚夜打横抱起，她一阵慌乱，双手却本能抱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来，自己的头正靠在他的胸前，那里可以清楚感受到焚夜胸口起伏，听见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