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因此而春心大动，芳心暗许！墨雪望着亭外的长明灯暗暗生笑，自己真是蠢钝如猪，还赌上自个身家性命，帮着焚夜造好玄铁长刀，来助他强抢自己姐姐。

不久前，焚夜都是不以为意，让她安心惦记着心上人。他以为她的心上人还是成世东，所以那些话说得轻轻松松，未曾想过每次都像在她心上划个小口，原本不是大伤，现在一回想，却惊觉，那小口子上撒把盐，也能痛彻心扉。

他昨晚还说，她一定会后悔的。那么笃定的语气，那样确定的神情。

原来，都是有缘由的。

“明天洪盟主大寿过后，后天就是三月之期。焚夜知道我也会来这里，早就做足了准备。”成世东明亮眼中，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墨雪身上，递给她一个纸包，“这是软骨散，只会让他运气时功力暂失。”

墨雪缓缓低头，看着他掌心灰纸折成的方包，却迟迟不愿去接，“小候爷，我现在已是快刀门的门主夫人，哪会有去毒害自己丈夫的道理？”

“你帮我就是帮你姐姐。”成世东眼神凌厉，往日温柔形象在墨雪眼底尽失，见她嘴角轻笑，他仓黄抓着她的手，将药硬塞到她手中，“你也知焚夜，他根本就是天下最无心之人，难道你想让你姐姐和你境遇一样，万劫不复吗？”

万劫不复的只有她自己。墨雪望着小候爷，出类拔萃的人一生骄傲不在，温柔笑语不在，让她双眼悲悯，语气却是坚绝从容，“小候爷，我相信你若是真心待我姐姐，就算失了自己性命，也绝不会让她落入他人手里，万劫不复。”最后四个字，她轻轻道，却还是让心中悄然一响，似有什么，暗然崩塌，终将不复存在。

说完，墨雪将手中纸包散开，手掌翻开，那些白色粉沫便在夜风中飘然落下。最后，松开手，灰色的纸也从指尖被风带过，刮得远远的。

她回头看了成世东一眼，就见他目光中尽是无奈，紧抿的唇却张了张，还是吐出一句：“雪儿，以往还是我对不住你。”

“我知道。”墨雪冲他微笑，她的微笑最美，这话还是曾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只是骗她开心的话，也让她奉作圣旨般，日日拿来督促自己，不可愁眉苦脸，现在才知道，那是在借她，说她姐姐，她那为了她而变得爱笑的姐姐。“所以我原谅你。”她说完，迈下长亭石阶，步子落在青石板上，缓缓向左别院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就像是一张魔鬼大手，要将她的心往别的地方拖。

但它哪还拖得动，她的心，早就失了，丢了，再也找不回。

淡霜走过来，见她披风不知何时系带开了，要掉下来，便伸手准备帮她系上，墨雪摇了摇手，“算了，”她的胸口位置，空洞洞的，早就被冬风刮了个遍，凉了个透，这些薄裘披风哪能抵挡得住她的遍体寒霜。

焚夜，原来我于你而言，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被你执掌，说放在哪儿就在哪儿，发光发热，竭尽所能的棋子。

往日纷乱，从成世东，再出嫁给焚夜，再到这接近百天相处点滴，一一在脑中般旋，墨雪木然进了屋内，却觉得周身所有都不是自己的，血液骨骼，发肤内脏，都是属于别人的，任由着别人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