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雪倒是个好名字,比墨雪好听。”许久,她以为要梳到自己头发都断掉三成,终于听到焚夜的声音响起,如自焚空响来似的,遥遥远远,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调调,两个多月相别,他倒是一点都没变。
知道他已认出自己,离雪心头窜出一丝异样,这隐隐欣喜来得莫名,箫儿与杜大夫都可根自己背影和眼神认出自己,他一个快刀门门主,阅人无数,观察如微,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这样一想,原就没多少起伏的心又平静下来,她轻轻一笑,嘴角勾起,眼角流光往后上挑,“倒不知快刀门门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跟着姨娘离梦两个月,连她说话风情也学了几分,离雪兰花指轻翘,挑过终于长过肩头的头发,轻巧拔出一拔放到胸前,然后放下手中木梳,拿眼望向镜中的男人。
“听说当今太子为了给皇上贺寿,请了一奇人为他准备寿礼。”焚夜笑道,“我这人最爱收集稀奇的东西,太子给皇上准备的东西,定然稀奇,所以,就想着看能不能给抢回去。”
狂傲依然,高高大大的人站在那里,那里的气压都会不由沉重几分,这些要杀头的话,在他说来像是儿戏似的,却沉甸甸的让人知道他并不是儿戏。
“什么稀奇玩意,只是一尊玉雕而已。”离雪执声道,“难道我一介女流雕出手的东西,堂堂快刀门门主也看得上眼?”不知为何,她想要他打断这念头,公子爷的身份果真与猜测一样,他如此着重玉雕,若焚夜真来横插一脚,难保两人不会刀剑相见,两败俱伤。
以往她在他面都是轻言细语,或是苦苦哀求,现在终于有了胆量与他针锋相对,一番冷嘲热讽的嘴上功夫也在这两个月突飞猛进,离雪话顺顺溜溜地说出来,自己都有些支愣,身后人也安静下来,停了一阵,他嘴角又是带笑,他说,“兴许就看上眼了。”
这似真似假的语气最是让人气恼,不管是之前的墨雪还是现在离雪,都拿他这样子无计可施。只是,以往她连问都不敢问下去,现在她却是冷冷笑了一声:“刚刚暗伤公子爷的可是你?”
“是我。”焚夜大大方方认道,对他来说,伤个太子就像是伤了个无名小卒般,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也不知是谁给的。
“伤了公子爷,还在这儿大言不惭,说要抢献给皇上的寿礼,真不知门主您是武功绝顶,天下无敌,可以功成身退,不怕朝廷追杀,还是最近门主喝底下人的花酒喝得多,有些稀里糊涂,所以在我这儿胡言乱语来了。”离梦句句话里都带着针尖,明晃晃的嘲讥他。
“我没废了他一只胳膊就已经是给那老不死的面子了。”她的话终是惹怒了焚夜,那人浓眉微拧,似笑非笑地嘴角紧抿,他自镜中审视着离雪。明知自己心中已有丝退怯之意,但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让离雪又胸口涨起怒气,便抬眼也自镜中望着他。
“听奶娘说,给我取名时,算命先生说过,名好运一生,名坏背一生。”焚夜突地又笑,刚刚那股戾气消隐无形,“现在我才相信,原来改了名字,人性格都会转变。”
离雪听他这么说,知他是在嘲笑自己现在刺猬般的样子,倒想着收起满身锐气,可一思他的来意,就有一股无形的火苗窜起来,让她直想质问他,为何与太子与皇上斗,这般鸡蛋碰石头的傻事,他还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