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银发紫眸的离梦是盅人心魂的妖精,而同样银发紫眸的离雪却不似妖精,更像是集了天地灵气而生的灵女,紫眸流光中全是单纯易懂的心思,不管是盈盈一笑,还是含泪欲哭,神色中都带着空灵之感,有时候焚夜搂着她,只觉得她单薄如花蕊,微微用力就会伤到了她。
以往黑发肤黄时的墨雪最先让焚夜注意的就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清泉,不管盛的是哀是愁,是怒是怨,还是喜与乐,都清清楚楚。现在皮肤褪黄,黑发转银,黑眸变紫,这个人的双眼中的情绪却始终明明白白,不带一丝隐藏,紫色的眸子中折射着百般心思,每道心思一闪,焚夜的心都跟着一动,似要陪着她一同哭,一起笑。
原本只想逗弄下离雪,现在见她满目委屈,焚夜的心也跟着一揪,脸上神色未变,他的手却不由伸过去捧起那张弦然欲泣的脸,“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自从有了姨娘替自己撑腰,离雪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听他这样说,顺口便接了下去,“都怪你总是找机会就欺负我。”
“是,是我的错。”焚夜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仔细想了一想,怀里的人又吸了吸鼻子,不安说道:“我也有错。”
焚夜嘴角又扬了起来,便伸出手揉揉怀中人的头发,一头银丝柔顺如初,依然让他爱不释手,他便只手又缠到手指上,轻轻摆弄着这些银发,“雪儿,还会生我的气吗?”
“什么气?”离雪闷声在他怀里问道。
“当初我对你不好。”焚夜从没告诉过她,把她抛在虎啸谷后,他曾多少次想亲自离开快刀门去寻她,却强生生将这想法按压下来,杜子仲和红伶都看出他的情绪,就知他掩饰得并不好。刚开始他确实不打算好好对她,她是皇上赐的婚,又是墨玉的女儿,初在长寿湖边见到她时,只有无尽厌恶。
可她知他厌恶的,却还是顽强呆了下来,用两个的月时间造玉剑,自然是他故意为难,但长刀的玉模和设计图纸到了他手上时,他却想要对这个女人真正刮目相看。
听说她为了熔炼玄铁的事情茶饭不思,不知怎么回事,他便起了去火窑看看她的念头,那时见她突然晕倒,身体的反应比他想得更快,已经飞奔过去接住了她。后来带她下山,见她心情雀跃时,他居然心情也莫名变好。更记得在车上她不小心摔了一下,那时,他已经伸出手,伸到半空中,他却陡收了回去。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在担心她有没有摔伤,莫名的烦燥便窜了上来。
又见她避而远之坐在马车一侧,似想要逃出去似的,焚夜心头腾起的滋味里恼怒与酸味交加,虽然知道她与成世东已无可能,却还是一把将她搂了过去。
杜子仲曾在快刀门内问他,觉得墨雪怎么样。
焚夜一想起那张见到他时,便紧张得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睁起的双眼,便不由勾唇淡笑。听说她心中万般哀愁,却从不向他人多说一句难过的话,性子恰淡如水,却缓缓流在他的心上。
“当初对我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声音小小的,似有哀怨,焚夜不由低下唇,吻了吻怀中人低扎的银色发顶,就听她清灵的声音沉沉说道:“你又不是最伤我心的。”
听她这样说,焚夜一把松开怀抱,阴冷问道:“那谁最伤你的心?成世东吗?”
“自然不是他。”离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初时确实觉得万般难过,却总不及后来被焚夜冷冷抛下时的锥心刺骨。当时那样伤心,仅是因为从小到大唯一期待迷恋的人,竟在那个时候背叛了自己。成世东怎么也是让她寄托过希望的人,当时自己只觉得无依无靠,刹那间希望破灭,还真有想毁天灭地的黑暗想法。“最伤我心的是姐姐。”
明明是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人,最后却利用了她。
“嗯,那以后不跟她玩了。”焚夜继续拔弄着她的头发,这几个月来,原先及肩的头发又长长了两寸,能缠在手指上卷两个圈。“想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离雪一听马上抬头,一脸开心却又很快垮了下去,“你不是说我们要低调行事吗?”她这样子走到哪儿都太引了注目了点,刚刚到客栈时,戴着黑纱斗笠,周边又有焚夜和左右护卫,百姓也都以为他们是行走江湖的人,都好奇看了几眼,所幸并未围观。但黑纱遮面,看东西都隔了一层,这种滋味也不甚舒坦。所以,当初她还提议过让姨娘再给些离氏先人留的药来吃,暂时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焚夜与离梦却一致反对。
“胡闹,你以为是游戏,先吃毒药再吃解药就会没事?”离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