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提前告了假的紫羽最先出府。

秦筝出于要在京都培养人手的考虑，也很早就出了王府外出游荡。

周旻初安排了三五侍卫暗中保护秦筝的安危，吉时一到便进宫参加寿宴。

被禁足了几日的皇后这日又重现于人前，尽管妆扮精致，衣着雍容，可眼下深陷的痕迹和瘦了一圈的身形无一不在向人诉说这段时日来的委屈难过。

南平王见到母亲受如此委屈，私底下已经把周旻初骂了无数次。且寿宴上，周旻初坐在了太子、辅相、高凌枫和现任玄天监监司郭锦灿同排，比南平王和其他诸位亲王要高了一阶，让南平王更是怒火中烧。

“王爷息怒。”苏静婉娇柔地伏在南平王身边，“王爷不想见到的人，绝对不可能活得久。”

南平王在桌底下捏住苏静婉的手，“都安排了些什么人？手脚干不干净？”

“王爷还信不过我吗……”苏静婉说完，无端地想起得福山的事，想起秦筝站在小木屋里颐指气使地揭穿她的情形，苏静婉嘴角的笑不由滞住。

南平王倒是没有注意到苏静婉的脸色变了，他暗暗看向正与太子相聊甚欢的周旻初，如同看一只将死的困兽。

城东的护城河边，秦筝正拿着好些油纸包裹着的烧饼，逐一分发给她身边围了两圈的小乞丐。

小乞丐们拿了就跑开了，连声谢都不说。

跟着秦筝出门的两个侍卫相望叹气：这是拿王爷的银财打水漂啊。

秦筝分发完烧饼后，也没有离开，就在护城河下的石阶上闲坐。

过不多久，又来了一伙小乞丐凑到她身边。

“你们也来领烧饼啊？好啊好啊，我去给你们买。”秦筝似乎全然不介意这群孩子身上的各种气味，甚至还将手臂搭在了一个小乞丐的肩上。

小乞丐也许很久未尝和人这么亲近地接触过，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秦筝满怀歉意地收回手，还朝小乞丐露出亲和的带有歉意的笑。

“没……没关系……”小乞丐怯怯地说道，然后飞快地跑到了同伴身边。

另一个胆子大的小乞丐托着满是破口的脏碗来到秦筝身边。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想要做好事、积功德来赎罪？”

秦筝忍住笑，佯装生气地板起脸，“我像是干坏事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好？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小乞丐反驳道。

几个小乞丐都走近些来听他们说话。

秦筝指了指路过护城河对面的一队玄天监监察，“今天当然是特殊日子，今天是圣上寿宴啊。”

“所以你是替圣上发奖赏吗？”一个头发凌乱成鸟窝的小女孩揪着破烂的衣服从后面钻出来，“圣上的奖赏不是晚上才发吗？”

秦筝想了想，笑笑答，“我怎么敢替圣上发奖赏？我不过是个干杂活的丫头。这奖赏是胭脂楼的大东家让我来发的。”

“胭脂楼在哪？”

“没听过啊，我那几条街上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楼。”

“我那儿也没有。”

小乞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结果发现谁也没听说过。

秦筝得意洋洋，“胭脂楼你们都没有听过啊？胭脂楼在我们汉阳府可有名气啦。我们东家打算在京城也开一间胭脂楼，到时候开张了，我再来请你们吃肉啊。”

小乞丐们听得眼睛发亮，但并没有如秦筝意想的那样欢呼雀跃。

“你肯定是骗我们的。”一个小男孩灰头土脸地说道，“你跟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请我们吃肉……”

年纪不大，心思倒挺复杂。

秦筝莞尔，忽的压低声音，俯下身来，似是要和小乞丐们说悄悄话。

“不瞒你们说，我其实是想找你们帮忙的……我们东家最爱听故事了。可我一个天天关在府里做事的丫头，我哪里有那么多故事讲给她听？东家说，如果每天有故事说，就给我赏钱。可如果没有故事了，就辞退我。我上哪找花钱这么大方的东家去？所以我想求你们帮帮忙。”

小乞丐们飞快地交流着眼神。

这京都城里，若要说谁知道最多故事，还有谁能比得过这群穿梭在街头巷尾的小鬼们。

很多人不把小鬼头当回事，张口闭口的话也不避着他们说，实不知他们心眼最多、记性最好。

“那我们以后都可以拿故事跟你换吃的吗？”年长些的小乞丐明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