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里有阎如采的神思,我能感觉她内心沉定如一口枯井。她唯一思绪便是回忆回忆过去,不过也是白回忆罢了。只因她记得那些鲜活回忆,回忆却再不能鲜活起来,她亦不能体会当时心境。这让她有些郁闷。
当一个人跳出情之范畴再回望以前所做的任何一件感性的事,那真是荒谬啊,真是该抽自己嘴巴子啊。
阎如采每次忆起先前做过的那些傻事,她会恨自己,回忆一次,便多恨自己一点。
殊不知,这表面铁血冷情狠辣至斯的女阎王,唯一情绪就是恨自己。
故而,她才有些为难迟渊,这个让她恨自己的元凶。
落日之后,天幕洒了一阵寒雨。
阎如采因坐在院中发怔发得入迷,便顶了会烟雨蒙蒙,打个喷嚏后才结束发怔,回了老闺房。
迟渊熬了姜汤敲开房门。
阎如采见了热气氤氲的姜汤后,直接将暖汤喂了野猫。
迟渊见野猫将汤碗舔食干净,他上前一步,“贫僧将情丝还给你,你摆了香供祭祭天蚕仙族吧。”
她回个眸子,见迟渊掌心虚虚躺的那条淡金色光晕,不屑一顾,“你以为我还会稀罕这情丝?”
似是预料到她会拒绝,他将那团金色温润收起,“要贫僧如何,你才会自愿祭了天蚕仙族,取回情丝。”
并非迟渊大师不能霸气的将情丝强行塞回阎如采体内,实则这情丝取出来容易,送回去稍稍有丁点难度。
天蚕族的老祖宗定了规矩,凡是欲将情丝送回体内之人,需摆了天蚕族神的牌子,上几炷香再认认真真磕个响头才能成事。
若阎如采死了心不焚香磕头,任迟渊大师法术再高深,也是白费。
她透过大敞的花鸟木门望过去,一派沉思后,才道:“要我将情丝取回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调笑望他一眼,抬袖指着府第大门口摆摊的一众姑娘,“你若娶了我指定的那位姑娘,我就同意祭了天蚕族将情丝取回。”
至于侍郎府门口长长两排摆地摊的姑娘,全拜迟渊那张绝世面皮所至。自迟渊进了新都城,城中小姐大妈们无一不被大师风韵折服。热络打听到风韵大师住进了女阎王府,这群小姐大妈们便默契十足来了“阎王府”大门口摆地摊,只求多瞅大师一眼。
其实此举倒是有利于迟渊,至少他出门买菜方便多了。
阎如采目光自府门口寻了几寻,隐隐染上清冷笑意,“那位水粉衣衫的姑娘,你若娶了她,我就答应。”
水粉衣衫!地摊长龙中确有一身着水粉衣衫吆喝小白菜的姑娘最扎眼。枯如稻草之发色,犹如鸟窝之发型,正宗包子脸,脸颊处的斑点不匀称,很任性。标准水桶腰,半挽的袖口铺着堪比猿猴般浓郁的汗毛。这体型彪悍的姑娘却着一身水粉,视觉冲击力不容小觑。
这姑娘见府门内的迟渊大师目不斜视盯着她看,她便又展露了下金嗓门,抱了捆小白菜深情唱道:“小白菜啊,香又香啊,两三颗啊,熬了汤啊,帅哥和尚,看一看啊,你要不买,我就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