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王宫里有意无意被整死的美人有多少么?”
她望着他,摇摇头。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口深井,“看见那口井了么?里面装的可不是井水。知道是什么嘛?”
她再摇摇头。
他凑到她耳边鬼气森森道:“都是美人的……尸首。”他将尸首拉得无限悠长,令人回味。
阿弃浑身一激灵,余光瞥了深井一眼,往他这一侧挪了挪。
蒙孑继续刺激她,“听说里面的尸体长得特别丑,不是缺胳膊就是断个腿,对了,据说一到晚上,那口深井里经常听到嚼东西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也不知道是再啃脑袋还是再啃手指头。”
他语调越发阴森,很能渲染气氛,阿弃被吓得脸色发青。
他倏然冲她友好一笑,“要不,你去井里瞅瞅,看看是谁再吃东西……”
“不,不要,我不去,不去。”她跪着后退,青石玉砖上的落花被佛得凌乱。
他怔了须臾,握住她的袖子,“起来。”
“不要,我不去,不去,我怕……怕鬼啊。”她继续毫无章法地跪着往后缩。
“哦?这么怕鬼啊。”他惊讶问一句。
阿弃使劲点点头。
“除了怕鬼,还害怕什么?”他又好兴致地问。
“锤子,怕鬼,怕锤子。”
她将她拽了起来,微笑着,“阿弃,那日,你打架打赢了没有,是打赢了野猪还是打赢了野兔。”
她蓦地僵住了。
他眸中闪着狡黠,绚烂得另她有些晕眩。默然一会,她微颤着开了口,“大王子认错了人,奴婢不是阿弃,奴婢叫……阿离。”
“阿离?”他凑近她几分,“阿弃已经很难听了,谁又给你取个更难听的名字。”
阿弃退开几步,跪地道:“奴婢阿离,并非阿弃,大王子却是认错了人。”
蒙孑将身子弯到最矮,声音亦柔和几分,“阿弃,你是不是怪我当日不告而别。那日,宫内侍卫寻到我时,随行的御医说我体内毒瘴入骨,若再不及时医治,恐怕会有性命之虞。我返回宫内医治了好些日子,后来我派阿弟蒙铎去山洞寻你,可一直没你的消息。”
阿弃始终垂着头,她怕若是抬了头,他会看到她眼里藏匿的泪光。
他将大手包裹住她微颤的小手,“阿弃。”他说:“我说过我会娶你。你呢,答应嫁给我么?”
她将手掌自他掌心抽离出来,将头垂得更低,淡淡道一句,“奴婢阿离。”
他小心打量她两眼,慢悠悠起身,“好。”四平八稳的腔调,“看来是本王子认错了人。”
此夜安静得诡异。硕大宫院,她一人跪在冰凉的青玉石砖上。头顶落花飘落的窸窣声轻轻飘入她耳朵里,重重落在她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对阿弃来说异常煎熬。尤其阿诗那最擅长磨练人。总能明着暗着锤炼着她的肉体及精神。
阿弃每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马多,吃得比猫少。如此这般不晕一下病一场有些说不过去。
她在拭擦寝殿门棂之时,成功晕倒。
本是同众美人把酒言欢的蒙孑,见石门处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忙冲了过去。阿弃终是倒在他怀中。
醒后的阿弃躺在高床软衾之上,床榻石案边,袖珍铜炉,飘渺着栀子花香。
床边立了一人,高贵清毓,美如冠玉。此人并非大王子蒙孑,而是小王子蒙铎。
蒙铎见她惊兔一般下床跪地,他淡笑着将她扶起来,“日后恐怕该是我对你行礼,此刻你这大礼我不敢受。”
阿弃怯怯望着他,“小王子,巫婆婆她……”
“还好,不过你最好尽快取了血灵芝,近日天气发寒,只怕会对巫婆婆的身子有些不利。”
阿弃有些紧张,“可……可是阿弃到如今也不知血灵芝藏在哪。”
“血灵芝就藏在大皇子床榻里侧的一只金匣里。能否取了救巫婆婆,这要看你如何亲近大王子了。”他笑笑接着道:“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蒙铎离去,阿弃坐在床榻,于脑中细细打理盗取计划。
此时,蒙孑笑着走了进来。
“我远远瞧见有个人影从这屋里走出去,是谁?”他见她起色稍好,问道。
“……没……”
“或许看错了吧。”蒙孑仿似并未在意,将手欺上她的面颊,沉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