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的情景突变得有些扑朔迷离百转千回,而白叶林中骨沙嘶鸣声也渐渐弱下来。我连忙飞过去。
我觉得我很忙。
阿弃已将封印骨沙的咒文全部聚集到问生剑上,她将那柄萦满锐气的紫剑刺向骨沙。
骨沙顷刻安静下来,巨大森然的白骨骷架轰然倒地。
阿弃连同问生剑一并自空中坠落下来,一如三百多年前,场景回放。
我站在原地有些愣神,感叹命运的鬼斧神工之笔。阿弃匍匐前行,拽了我的衣角。
她说:“我后悔了。”
我蹲下身子。
她唇角隐着几缕血迹,她望着我说:“我后悔报仇,我错了。”她发紧得拽着我裙裾一角,面色苍白哀伤,“我求羽姑娘一件事。我快死了,灵魂会随之消散,再消散之前,我心甘情愿将魂魄交给姑娘,只请羽姑娘救一救他,我在他茶中下了慢性毒药,本是无解,可姑娘来历不凡定能救他。”
她吃力晃了晃我的衣摆,声音软而沙哑,“求羽姑娘,救一救他。”
她毫无温度的手,我发紧得握住,同她吐露心声,“阿弃你坚持一下啊,其实我不想收走你的魂魄,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说不定我的同伴会马上赶来救你,你再坚持一下。”
我望望天,那两位神尊打架打完了没,步生花的茶醒了没?知不知道此时有人很需要他们。
手中的冰凉渐渐滑下去,阿弃来不及听到我的故事,渐渐倒了下去,“拜托……姑娘了。”
她的身子开始变得透明,自脚下一点点消失,如同淡金色流沙一般,轻盈散到空中,无风自散。
“你再等等,你再等等……”
可惜,阿弃不听话,仍是突自飘逝着生命。从脚到腿,从腰到胸,最后只剩下一颗半透明的倾城容颜淡淡瞅着我,瞅着如霜雪般的白叶层林。
她微微张了唇,金色流沙缓缓拂过,越散越淡,她的面容再也看不见。
最后一句话她恐怕再没力气说出口,我却从她的口型中猜出她要说的是什么。
“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这句话像是问我,又像是再问自己,更或许根本没有问谁,只是心中最后的执念想要问出来,问一个究竟。
我的眼泪穿过金色流沙,落到地上,像是蓦然间穿透一场生死。
天空的乌云彻底散去,暖色阳光倾洒下来。
霜叶白林像镀上一层金沙,就连横在地上的巨大骨架看起来也是那么得暖和。
裙角边,一朵杜鹃花被照得剔透起来。阿弃浅淡得几近透明的魂魄将花朵轻轻萦绕,仿如溢出的实体芳香。
这是阿弃压在鬓角的花,她赶赴这场死亡之前,自宫内花坛采撷的一朵花。
人已离去,此花却娇艳如初。
所以,当蒙孑终于赶到时,我只能将阿弃压在鬓角的这朵杜鹃,递给了他。
他手捧着杜鹃跪在地上,眼睛片刻未曾离开过粉嫩花瓣,好似被他捧在手中的不是一朵花,而是阿弃。
“我……什么都没改变。”他捧着杜鹃的手猛然捶到地上,“为什么,我忍了那么久,煎熬那么久,想念她那么久,甚至可以放弃她,只要她活着,我只要她活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改变。”
回答他的是飒飒而响的白叶林。
一双修长惨白的手覆到他握着杜鹃花的手背上,“王兄。”
蒙孑抬头,蒙铎那张精致而苍白的脸便呈在他眼前。
穿胸而过的剑已从身体上拔出,依稀可见伤口汩汩冒着血,因他穿得是红袍,不大明显。
蒙孑握着他肩膀,声音焦切,“不是被送回王宫治伤了么……”
“王兄,我以前总认为默默为你做的那些事是对的,从不问你需不需要,如今我还想为王兄做一件事情,这次一样,我也不问王兄需不需要。”
他一手撑地将体内一颗内丹逼出来。火红内丹飞向骨沙庞大骨架之上,琉璃似的红光散到白骨各个角落,将骨沙体内的内丹吸了出来。
蒙铎已靠在蒙孑肩上,他半阖着眼睛道:“王兄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阿弃放入你茶中的慢性毒药早就被我掉了包,王兄不会有事的,我怎么会让王兄有事。”
他目光转向空中已然交织的两颗内丹,咳了一声继续着,“我只是自私而已,火狼的内丹可吸食妖兽的内丹,只要我将骨沙内丹吸食掉就好,这样阿弃就不会死了。”他将视线转回来,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