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对苦命人的后路已铺垫好了,步生花将肥肥的狐狸身子变做二层阁楼大小的块头,暴雨方停的这个时辰,白滚滚的一大坨肉从天而降砸到方出了驿站门口的大祭司身边。
白大怪物一张口便将大祭司给吞了,街上一阵骚动,白大怪物第二口便将阿契连同装着阿契的轿子一并吞了,白大怪物得手后拍拍屁股就跑远了。
第二日,王宫内贴出大祭司及未来王后被一头巨型白猪生吞的告示。
南疆国失了大祭司及新后,举国哀痛,着丧服七日。南疆王急招捉妖异士搜寻白猪怪物。
白大怪物将大祭司同阿契完整吐出来后,两人谢过我们便骑着马远去了。
马蹄踏过水洼,马背上的阿契被大祭司紧紧拥在怀中,她的笑比阳光还要纯净温暖。等待她们是三年或是更长久的日夜相守。
原来,若是三百多年前大祭司知晓日后两人的悲剧会做出如此抉择。他终是选择阿契。无论是三百多年前的大祭司,还是三百多年后的南疆王,我想,在他心中没什么比阿契更珍贵的了。
其实,他们的悲剧是可以挽回的。假若当初阿契再执着一点,脸皮厚一点,多纠缠一点,多多表示一点,说不定大祭司会放下君臣观念放下肩上责任同阿弃远走高飞不问世事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画境改变不了历史。待我们出了画境后这一切都会消失。
阿契去了王宫,大祭司同她形同陌路。一月后,两人葬身霜叶白林。
我进入画境改变历史,看一场虚无的幻象不知究竟为何。只觉心里的甜蜜方蔓延开,更大的悲伤便将我侵蚀淹没。
虚幻,虚幻而已。
出了画境后,步生花迫不及待将琉璃盏中阿弃的魂魄送入上古画卷。
不是他缺德或没同情心,实则是阿弃的魂魄再也凝聚不得,恐怕再晚半刻钟便会散入时光里。将她魂魄祭了上古画壁,至少还留下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像。
这样一想,貌似赚了。
另外没想到的是,蒙孑未曾因阿弃及蒙铎的离去而一蹶不振。他反而打起精神安邦治国。
他在端木王府发现一座宝库,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宝库中唯有一只箱子显得空荡。里面是一套青铜鬼面人的装备。
银的纹路,狰狞的表情,黑色的袍子质感柔软。
这是蒙铎为他留下的一笔财富,上利君王下利百姓,可解南疆国积弊数年的财政危机。
蒙孑这才知,原来南疆国最神秘富足的鬼面秘术师乃是蒙铎所扮,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默默支持着他,暗暗稳固着他的王位宝座。
这一切的一切,他从不知晓。
突然觉得,蒙铎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天真而邪恶的孩子,他的世界里唯有蒙孑一人,其他全部都可炮灰,包括老南疆王,包括阿弃,包括白石村寨的二百多口人命。
另外,最令人惊异的是,蒙孑并没有将罄竹难书的阿诗那正法,反而未曾对其做出任何惩罚。
阿诗那仍是王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夫人,只是这个夫人他从不召见。
本来蒙孑此举我是忒不理解并不支持的,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报应,那真是让好人们寒了心了。可蒙孑大赦南疆国的举动,我才从中猜出一二。
他不过是想积德而已。为阿弃,为蒙铎,为回不来的两人。或许他暗暗期待着,多一分德少一分孽,日日月月年年累计的福报会将消失的两人送还到他面前,希望如此渺杳,他却如此坚定。
是他太天真,还是情到深处本是天真。
无论天真与否,这段埋藏于南疆国的一段深情却是散了,于命运中,于时光里,终成烟灰。
后记:南疆建国六百六十七年,蒙孑禅位,传阿雨王子继承南疆王位。蒙孑至此下落不明。
多年以后,当地百姓于苍山深处发现一位貌似前南疆王的老者。老人白发苍苍,深居简出,日日于苍山间种植杜鹃花。几十年如一日。人称杜鹃老人。
杜鹃老人身边跟着一只火红的小狼,小狼毛色鲜亮,异常乖巧,喜欢窝在老者怀中,只是此狼从未长大过,时光如斯,永远一副玲珑小巧的幼崽身躯。
有人问杜鹃老人为何日日于苍山种植杜鹃花。杜鹃老人道,他不过在履行年轻时的一个承诺,亲手将苍山种满杜鹃花的承诺。
只要他还在,承诺便在。
每年春风散尽,满山杜鹃便争相盛放,摇曳成海。传说,若是真心相爱的恋人,于杜鹃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