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心岛白梨古木上最后一片花瓣坠落,便是珠帘杀的生辰。当然,这个生辰她不会记得,或者故意不记得。可师父记得。故此,师父才进了徒儿的寝室,亲自唤她起床。
珠帘善见师父清清雅雅立在香炉旁看她洗漱,这让她很不习惯,脸也比平日洗得更细致些。
南音见徒儿随意将长发捆成个稻草团子,他摇摇头,于铜镜前为徒儿细细拢着长发。当然,南音并非发型设计师,但他还是简单为徒儿扎了两个麻花辫子。
“师父,以后你每天为我编辫子,好么?“握着细篦的南音默然一会,点点头。
珠帘善抓着耳后梳得精致的小辫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她仰着脸,有些拍马屁的意思,“师父威武,这个发型将徒儿的脸衬得更好看了些。”
南音稍抬眼,将一朵白梨花点缀在麻花辫上。
“师父,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师父不觉得我的脸型更好看了么?”她揪了揪自个弹嫩的小脸蛋,“我看书上说,女孩子生了鹅蛋脸或是瓜子脸才好看,师父你看我是什么脸呢?”
南音被难倒了,盯着徒儿的婴儿肥脸,道:“鸡蛋脸。”
……
珠帘善生辰这日,南音亲手为徒儿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虽然其中一道炒芹菜最不受寿星待见,但寿星还是暗暗掐着人中将一盘芹菜消灭干净。
当然也有一道菜最受小徒弟青睐,那便是师父倾情奉献的油炸花生米。
珠帘善将盘底的花生米渣舔得干干净净。自此以后,整天缠着师父为她做油炸花生米。
她望着厨房里的南音大厨,由衷道:“师父做的花生米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花生米,味道简直不像花生米,像是烤白薯。”
南音将勺子搭在沸腾的油锅沿上,微挑眉眼,“你……这是在夸赞为师?”
“是啊是啊。”
南音继续将拨皮的花生仁倒入油锅,“怎么听着……不像。”
“像啊像啊像啊,师父最棒了,难道师父没听过么,不会为徒弟炸花生米的师父不是好师父。”
……
师徒日常就这样简单快乐,师父简单,徒弟快乐。
知秋偶尔入浩尘殿同南音商量岛中事物,再未曾找过珠帘善的茬。
一日,珠帘善喜气洋洋为殿内下棋的师父及知秋副尊端来茶点,一不小心听到如此对话。
“这浩尘殿唯有你师徒二人居住,过于冷清,要不要我派几个岛中弟子前来伺候。”
“我生性喜欢安静,这里有善儿一人足已。”
“哎,不知那丫头是来照顾你,还是你照顾那丫头。不过,还是需要差遣几个弟子前来打扫出一间别院给那徒儿住。她一直住在你的寝殿里,怕是不妥。”
“善儿还小,恐这么早将她迁往别院不能将自己照顾周全,待她长大些吧。”
待知秋离开,珠帘善忧心忡忡对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发呆。南音唤了她几次,她才转身。
见自家师父仙姿渺渺站在中庭白梨花数下,漫天花瓣都不及他眉眼清浅,她小跑过去扑到南音怀里,软软道了声,“师父。”
南音顺了顺今早为她编的小辫子,“怎么?”
“师父你还是将我打发走吧,我重操旧业去当杀手。”
“哦?又想背叛师门弃我而去?”
珠帘善抬头望着南音幽美下颌,“不是,我只怕师父有一天会不要我了。”
“傻孩子,怎么会。”
珠帘善暗喜,将眼睛笑成一条缝。
古木白梨下,师徒二人相携而去,脚下铺了一层雪白。
后来的后来,知秋提议珠帘善搬迁别院的事,始终未曾落实。
只因珠帘善一直未曾长大。
入岛时,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十年后,仍是那副发育不全的模样。
为此,南音翻阅了不少专治疑难杂症的书籍,亦请了不少仙友为徒儿探脉,众位有说此徒纯属先天发育不全,也有道后天营养不良,还有说两者兼有之,更有道此徒弟天赋异禀,乃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后人……无奈始终得不出一个统一定论。
身赋异禀的珠帘善安慰师父道,怕是她之前长年试毒留下的后遗症,多大点事儿啊,她一点都不在意。
南音师父虽为此有些头疼。好在始终不曾发育的珠帘善貌似真的不曾在意此事,好像发育什么的是别人家的事,自己这副营养不良的身板挺适用。至少一不小心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