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按照局长的指示领着男人回家。
想当年,胖胖刚分到这个局没多久,孤身一人在外,男人对他挺招呼,经常把他带回家吃饭,每逢节日就更是如此,男人对胖胖说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我就是你大哥,然后指着妻子说那就是你嫂子,又把孩子叫到胖胖跟前让孩子叫胖胖叔叔,说这就是你侄女。胖胖也挺懂事儿,每次来都不空手,买点菜或者给他那侄女买点零食。然后挽起袖口就要下厨房帮嫂子做饭,每次都被嫂子推出来,胖胖就去和男人下棋,饭做得了的时候,女人一吆喝,他们就收起了棋盘,坐到桌边喝几口小酒,但胖胖从不在饭桌上拖拉,怕嫂子烦,吃过饭后帮嫂子把饭碗收拾下去,他便抢着洗碗,嫂子就由了他去。一来二去的,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要是有段时间胖胖忙,没来家,女人还会惦记地问男人呢。
上班的时间,有事儿没事儿地胖胖总爱往男人办公室跑,聊聊工作、或唠唠闲嗑。局里的人就说胖胖是男人的影子,两人好的就像是穿一条裤子,而胖胖把嘴一撇,切!我们是革命同志哩!
三年前莲花山一场山洪,男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杳无音信,胖胖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的悲伤不亚于男人的亲人们,他感觉他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他又跌入到孤独之中,虽然也有别人对他关心,但他总觉得不如和男人那样融洽。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坚持去男人家,但嫂子和侄女的那种忧伤情绪他实在不忍目睹,尤其女人一见到胖胖就又不由地想起男人,总是又会哭天抹泪,为了让女人渐渐地淡忘男人,开始习惯过没有男人的生活,慢慢地胖胖就去的少了,但过段时间他会给女人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重活要做。
三年了,正当女人、孩子还有胖胖渐渐地将男人的影象隐于生活的银幕之后的时候,男人突然又重现人世,这着实把胖胖狠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男人就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的身边,而且现在还由自己领着他回家,回到那个自己以往引以为家的家。
胖胖一路上都惶惶惑惑的,感觉自己是在梦中,他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疼;他不停地盯着男人看,因为看得太入神了,走起路来看上去竟是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车上,都是男人拉了他一把,叫他当心,他就裂开嘴尴尬地笑笑,然后又不停地追问男人,他的问题把身边的红儿都问烦了,他还丝毫没有歇一歇的意思,红儿就撅着嘴对男人说,“哥!咱不理他了,他好象很不相信你!”男人浅笑了一声,“呵呵!不能怪人家,哥都失踪三年了,人家奇怪也是正常的!”说完又面向胖胖,友好地说,“还有什么不明白?接着问吧!”胖胖就挠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
“到了,马上就到了!”胖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男人听,男人下意识地扭回头看了看来路,街道两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些新的建筑,自己记忆中的一些印记依稀还在,但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还是模糊一片。三年了!自己的足迹没有踏在这片土地上,而如今自己随着当年的同事亦是望年交,再次走在这条自己曾经走了多少年的路上,心情竟是这般的恍然。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像是在捡拾一段丢失的时光,他要重新将它补回来。
在一座蓝色的小楼前胖胖停下了脚步,他用询问的眼光望着男人,“李工,要不要我先去知会嫂子一声?让嫂子有个心理准备,别把嫂子吓着!……”
男人迟疑了片刻,开口答道,“我看不用了,还是跟你一起上去吧!”男人定下眼神仔细观看着这座蓝色的小楼,哦!想起来了!是这里!就是这里!这里有自己的家,家里有妻子和女儿!哦!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你们都还好吗?
男人迫不及待地推了胖胖一把,“快走吧!我们上楼!”
胖胖走在前头,男人和红儿紧紧跟着,他们一层楼一层楼地上着,胖胖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扎着围裙手里端着簸箕的女人正要下楼去倒垃圾,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挎着坤包的妙龄女子,女人看到胖胖也停住了脚步,“呦!胖胖来啦!今天咋想起来看嫂子啦?”“叔叔!”身后的女子甜甜地叫着胖胖,“嫂子,你看我把谁带回来啦?”胖胖把身子往旁边让了让,男人就完全出现在女人的眼前了,女人刚才的注意力在胖胖身上,没怎么看清男人,现在胖胖一提醒,他用心看过去,咣当,女人的簸箕就应声落地,她的身体不受她指挥了一般,她向后退去,直退到楼道那黑黢黢的墙上,浑身滩软地靠在墙上,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心崩崩崩地,像是要跳出胸膛,嘴张成了一个黑黑的洞,她想喊,但好象被谁捏住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