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看见墨台暄和张太医在角落低声讲着话，就大致明白了他们在说些什么，她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当墨台暄回头，对上她的眼神时，她眼中立刻盛满了怒火。

墨台暄自知是他对不起林雅馨，鸢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对他有怨恨也无可厚非，他淡淡地看了鸢儿一眼后坐在了床畔，懊悔地看着林雅馨憔悴的脸庞，若当初他能把她带下台阶，哪怕是扶她一把，该有多少啊！

如今孩子没了，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墨台暄侧首看见太医们聚在桌前开着药方子，轻语道：“尽管用上最名贵的药材罢。”

“是。”张太医颔首。

太医们把药方子开完交给玉琯，玉琯双手接下，对太医们说了声“谢谢”。

墨台暄握着林雅馨冰凉的小手，努力想把自己的温度传达给她，可她的手却怎么也暖不起来，他担忧地问张太医：“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

墨台暄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们退下吧。”

太医们才离开不久，林雅馨微弱地呻吟了一声，屋内四个人的神经立刻绷紧起来，鸢儿和玉琯兴奋趴在了林雅馨的床边，一脸期待地林雅馨，同时还轻声地唤着：“王妃，王妃……”连一旁的钧桐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林雅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扭头看了一圈，她眼中的世界才慢慢地变得明朗起来，为什么她的床边守了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看起来这么紧张，还有墨台暄……

墨台暄……

孩子……

林雅馨的意识猛然变得清晰，她的手迅速地覆上她的肚子，她的小腹这么平坦……

孩子终是没了……

林雅馨无声地留下了眼泪，一个温热的手温柔地帮她擦去了眼泪，她侧过了头，拒绝墨台暄的温柔，看着墙壁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对不起……”墨台暄对此时的场景无比熟悉，那次林雅馨替他挡了一刀之后醒来，她温柔地抚上他的脸庞是，柔声对他说，她没事了。时隔把月，她醒来的第一句竟是赶他走，他却对此无能无力。

钧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像墨台暄这样唯我独尊的人会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这恐怕他平生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吧。

“我让你走！”还没等墨台暄把说完，林雅馨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墨台暄的眼睛，为什么让她一醒来就看到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墨台暄敛眉，却依然柔声道：“孩子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你别跟我提孩子的事情！”林雅馨“噌”地一声坐了起来，没想到她这么一动，浑身上下如散架了一般的痛，尤其是小腹上传来的剧痛，她龇着牙倒抽了一声冷气。

那痛……是她未出世的孩子向她诉说着他的不甘？

“你别乱动！”墨台暄立刻扶住了林雅馨的手臂，帮她垫高了枕头。

林雅馨不顾身上的痛，用力地甩开了墨台暄的手，他凭什么碰她，他还有什么资格担心她？

墨台暄端过钧桐递过来的药，半哄半劝地说道：“你把药喝了，本王就离开。”

林雅馨连正眼都未瞧上一眼，就掀翻了那碗药，碗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渣，药汁正好倒在了墨台暄的脚上，“你不走，我不喝！”那柔弱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墨台暄看了一眼被药汁浸湿的脚，他终是失去了耐心，微眯着双眼，语气却不温不火，“林雅馨，你休得寸进尺。”

林雅馨轻笑了几声，“墨台奕还等着你这个做父亲的关怀吗？还留着我这种恶毒的女人房里做什么？还是你想要我走？”

“你能走到哪里去？整个霖王府都是本王的！”墨台暄看着林雅馨的眼神，狠厉了几分，明明他的心里并不想这么对待她的，他也从未对一个女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为什么她还是不领情？

“好啊，那我离开霖王府就是了。”林雅馨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可她的心里却是无边的苦涩，如今连小小的安雅阁都容不下了她呢！这偌大的霖王府又曾几何时容得下她，原本她就不应该嫁到千里迢迢地嫁到东槃！

林雅馨嘴边那抹笑容刺痛了墨台暄的眼，她要离开霖王府，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开怀？林雅馨要离开，他赌气地不阻拦，反而倒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墨台暄与林雅馨的对话，让鸢儿、玉琯和钧桐的心都一紧，所以……王爷是要放王妃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