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李书记痴了,呆了,傻了。自己的把柄捏在别人的手里,就像手里捧着一颗水银炸弹,今后只能小心翼翼的行走官场,说不定哪一天心神不坚定,手上稍微不受控制,打破平衡,炸弹立刻引爆。或许这只是一颗臭弹,但是李书记可不敢拿自己今后的仕途去检验。
瘫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想象着自己今后的生活,李书记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做个清官,说得容易。自问不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但是近墨者黑却是容易之极。今后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不说还能不能往上更进一步,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就不错了。
至于杨建,在看到制服的时候,明智地闭上了嘴巴。自己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大不了就是被一撸到底,至少自己的舅舅还能想方设法保住家人以及财产的安全。至于什么检举揭发、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杨建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
老卢将手里的资料郑重的放进了自己的私密保险箱,暗自说道:“以后能不能让这份资料重见天日,就看那小子自己的造化了”。至于更上一层的资料,老卢却是悄悄地藏到了另外的地方,希望这些东西永远不见天日。
“好了,小三,这算是对你的徒弟有个交代了。再继续下去,不仅是我,就算是你的上级,恐怕也承受不住压力了。”
听着老卢的话,三哥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多少年没有待在国内,但是对于国内的一些现象,三哥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大鸟,接下来的任务,不要让我和小三失望啊。”
就在火狼小队一头雾水的时候,张虎的眼中猛然射出一道精光,但是很快又隐了下去,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三哥适时地岔开了话题:“好了,大鸟,今天晚上再麻烦你们一次,我想到何宇铭的家里去一趟。”
“没问题。老卢今天把人撤了,今天晚上交给我们了。”赵鹏当即开始分工:“铁虎、老二、鬼手跟我去,猴子、杀手留在老卢这边听候吩咐。”
“是!”
这时,老卢伸手止住了几人的动作。“现在何家已经都是那个李书记的人了。你们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老卢到什么地方打的电话,直到半小时后,老卢才匆匆返回,说道:“可以了,人已经撤离,但是不能保证完全撤离。小三,注意屋内,其他人,注意周围人员。”
夜深,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能够趁着这个难得的休息时间,一家人围坐在破旧的电视机前,有说有笑。而何建国,独自一人,缠着绷带,半躺在床上。床前,跪着一位七尺热血男儿。
“起来吧......”何建国话虽然是说给三哥听的,但是躺在床上的双目,却有些空洞的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三哥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床前,重重地对着何建国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的鲜血弯弯曲曲的流进了眼睛,在眼球表面蒙上一层血色的幕帘。早已经过战火洗礼的双眼已经对这种刺激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任凭血水不断在眼眶内打转,最后混合着泪液,顺着眼角,在脸颊上划过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对不起,您儿子十年前信任我,跟了我,是我没能照顾好他,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流血却无能为力。在他临走前,我答应过他,从那天起,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爸,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儿子。”
听到何宇铭去世的消息,饶是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何建国,此时也忍不住浑身颤抖,空洞的双目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一丝悲伤的色彩。
像是在宽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何建国颤抖地声音让人心疼:“我了解我儿子,从小啊,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他没有能力照顾这个家,他这是在给我找一个便宜儿子。你也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啊,一直都这样,一直都这样......”
说到最后,何建国多年不曾流泪的双眼中,竟然滚出了一滴滴浑浊的泪珠。
粗糙的脸上似乎是感到了不适,何建国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开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珠,怪异的笑声听得让人心碎。
“好了,我一个老头子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小铭自己不正干,不好好当兵出去混,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赖不着别人。我就想问一句,能不能把小铭送回来?他妈妈生前一直念叨着他,临走了也没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三哥默默地解开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贴身的、缠于腰际的布袋。轻轻解下布袋,慢慢地将布袋捧到何建国的身前,三哥轻声说道:“爸,弟弟我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