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TM抠门,有这时间尸体早就拖回去了。”
一无所获的卢俊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同时将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准备循着痕迹,继续追踪。
“救命——”
气若游丝的呼救声一度让卢俊怀疑自己是不是碰上鬼了。
本就听不懂越南语,更何况呼救之人已经油尽灯枯。
卢俊匍匐仔细倾听,那见鬼的声音再次传来:“救命——”
真TM大白天撞见鬼了!所有尸体卢俊已经全部检查完毕,确认死亡,怎么还会有声音传出?
远处的陈鸣透过重重遮挡,依稀看见卢俊不断地起身、匍匐,可是没有卢俊的命令,陈鸣也只能躲在远处干着急。
在微弱呼声消失之前,卢俊终于找到了这个声音的源头。
整段身体浸泡在猩红的血水之中,目光已经涣散,只有嘴里仍然在无意识地想喊叫着救命。翻过身体,腹部、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左肋下胃脏、中下腹肾脏、右肋下肝脏各有一个弹孔,鲜血已经停止外流,反而是腹内的污秽开始堵塞漏洞。
“救命——”
人的求生欲到底有多强?没人敢给出答案,因为没人知道人类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爆发出的潜能究竟有多强。但是卢俊此刻却能够感受到此人爆发出的远超医学常识的求生欲。
常人失血八百毫升会昏倒,一千毫升会休克,一千二百毫升会导致死亡。可是此人身下的血池却远超一千五百毫升,这还不算渗入地下的液体。身体多处器官破裂,甚至在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情况下,胸腔内仍然传出粗重的呼吸,艰难地驱动着声带发出绝望的呼救。
十几年前,卢俊曾经听过《聊斋》中的一篇故事:
明末,济属多盗。邑各置兵,捕得辄杀之。章丘盗犹多。有一兵佩刀甚利,杀辄导窾。一日,捕盗十余名,押赴市曹。内有一盗识兵,逡巡告曰:‘闻君刀最快,斩首无二割。求杀我!’兵曰:‘诺。其谨依我,无离也。’盗从之刑处,出刀挥之,豁然头落。数步之外,犹圆转而大赞曰:“好快刀!”
当年卢俊年幼,震惊于快刀的同时,赞叹盗匪的豁达。如今见惯了生死,遇到相同的状况,卢俊却只是轻叹一声,粗糙的手掌盖住对方涣散的双瞳,喃喃自语:“我救不了你。”
手掌离去,对方已然瞑目,两行血泪自眼角悄然落地。
伸出右臂,做出前进的手势,卢俊顺着来人留下的痕迹,率先追了过去。
天色将暗,血红的夕阳透过枝叶落到地面,为卢俊提供最后一丝视野。
无奈,卢俊向队长赵鹏发送一条短信“是否继续执行任务?”
赵鹏深知热带丛林的危险,很快便回道:“原地等待天明。”
热带丛林的深夜,对火狼小队来说,自由行动可以,但是没有夜视仪,想要在敌区控制范围内抓舌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雪地搭棚,沙漠挖坑,丛林上树。卢俊和陈鸣找了根较为粗壮的树干,调整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轮流警戒。
“你说老大也真是的,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还要派我们俩巡逻。这深更半夜的,还不让我们照明。”
“少说两句吧,没听老大说嘛,这一次准备玩儿一个大的让那些正规军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听说白天的那次行动了吗?大获全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丛林中的两个人是没用任何照明设备,可是这插科打诨的声音却比黑暗中的夜明珠还要显眼。
沉睡中的卢俊听到声音,立刻睁开双眼,招呼着陈鸣埋伏道对方的必经之路。
“什么声音?”
即使再控制,卢俊和陈鸣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静音。枝叶婆娑,沙沙作响,惊动了巡逻的队员。
倒是同行的巡逻队员为两人找好了借口,调侃道:“还能有什么?要么是丛林的野兽,要么是树上的鸟儿。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谁还怕了?老大说要一切小心......”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害怕就害怕,还找借口?多巡逻几次就习惯了。”
卢俊和陈鸣蹲在枝丫根部,静静地倾听,默默地计算着对方的人数。
人近了,确定,五道身影。
卢俊指着陈鸣,右手代表胜利的V字型手指向右侧劈了下去。接着指了指自己,竖起了三根手指。
陈鸣负责右侧两人,卢俊负责剩下三人。
陈鸣竖起大拇指,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