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这些,这难免让张向阳有些失落。
夜渐渐静了下来,高考前的夜静得有些不真实,很快,这闷热的屋里也沁来一股凉气,外面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少有夏天的雨下得如此温柔而专情,雨声掩盖了张向阳残留的一点戒备,在黑暗、静谧与雨的掩护下,他渐渐地成了屋子的主人。
他甚至打开冰箱,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但里面除了拌好的半小碟黄瓜,和炒好的西红柿酱,半碗白面条,两颗小苹果外,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这个生活清贫的女人。
这一次,他恨上了肖志鹏,他可怜肖志鹏,肖志鹏慢慢与他熟悉以后,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显露着他的穷与拮据,在张向阳的印象里,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一个男人最大的无能与耻辱就是穷了,但肖志鹏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个顾虑与忌讳,他似乎忘记了男人的尊严,他与他交谈起来,看起来精疲力尽,斗志全无,第一次借给他钱,是张向阳主动开口的,他给肖志鹏时,故意迟疑了一会儿,那手尴尬地就那么张着,让张向阳想起了当年肖志鹏在他的眼皮下,春风得意地将一身鲜红的向红接走了,他与肖志鹏的那种距离似乎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那种深深的自卑一直困扰着他,可就在肖志鹏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钱才是打消人自白的最有力的武器,区区3万元,换来的是他第一次对肖志鹏的居高临下,之后,肖志鹏因为父亲的医药费一再向他张口,他也是有求必应,后来,他看出,肖志鹏有了大窟窿,切实,他父亲每周将近700元的费用,连续三年,对于他来说,切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应该是从外面借了不该借的钱,每到一个周期,他能看出他掩饰不住的急切与烦燥,他开始拆了东墙补西墙,那时,张向阳就知道了,肖志鹏终究会被他不能承受的债务拖垮的。
张向阳依然借给他,肖志鹏一次次向他承诺着,但一次也没有兑现,张向阳自然不缺借给肖志鹏的那几个小钱,但通过与肖志鹏的金钱来往,无形中知道了肖志鹏的底细,他也知道,他的关于借款的数量一天天在增加,他对于肖志鹏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关键,也许,莫一天,他这个看起来是给肖志鹏雪中送炭的挚友,也有可能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也似乎在等待肖志鹏快要崩溃的那一刻,他再一加码,肖志鹏或许就真的垮了,真的就败在了他张向阳的手下。
张向阳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真正等到那一天,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这个家,向红的家,成为这个家的主人,成为向红的主人。
张向阳站在了阳台前,看着黑暗的外面,黑从来就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他隐约能看到了楼下的一片车,到那时,他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将车停在楼下,一按喇叭,向红就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向甜蜜地他招手,他走时,向红会深情款款地跟他挥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直到离开。那时,肖志鹏在那里?应该是在监狱里吧。
肖志鹏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会无辜地被一个看起来跟自称兄道弟,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恨着,算计着。
张向阳想着向红向他挥手的样子,轻盈而妙曼,一如当年他们上学时一般,干净美丽,扎着长长的羊角辫,辫梢微微有些发黄,扎着两只粉红的蝴蝶结,走路时蝴蝶结一下一下地打在了稚嫩的肩膀上,就在一蹦一跳中,一只蝴蝶结飘落了下来。
少年张向阳象做贼一般,四下看了看,前面的小伙伴只顾追赶着,嬉笑着,没有人对这个落到地上的蝴蝶结多看一眼,张向阳将作系鞋带,蹲了下去,蝴蝶结被他藏进了袖管,象偷了什么宝贝一般,他一溜烟地跑回了家,气喘吁吁,吓得申风莲以为有人在后面追着他。
从此,这个蝴蝶结象张向阳内心的小秘密一样,被张向阳小心翼翼地四处藏掖,挪转,如他心中的向红一般,藏得严严实实,不露声色,从来没有知道他的秘密,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那天,在车上,他第一次对向红讲起这个蝴蝶结的故事,但是向红仅仅是一笑而过,她只是以为张向阳能记着这样的故事就已经很难得的,但她那里知道张向阳这三十年来如同揣着一块珍贵而易碎的玻璃一般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他的向红,保存着这只看惟平淡无奇的蝴蝶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藏一件东西更难的了,一旦要藏,就是要背着周边所有的人,那么,这些人,就都是你藏的察看?东西的敌人了,而这些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你朝夕相处,不离左右的人,他先是要躲申风莲,申风莲,爱收拾,爱翻腾,恨不能从那些破破烂烂中翻腾出一丁点可以利用的东西来,她快把家里的耗子洞都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