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钺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去吧。”
萧启走过去,掀开白布,只见黄定国双目圆睁,面色青紫,舌头也吐出老长,也许是尸体放的久了,脸上都是黑褐色的斑点,显得异常可怖,哪里还有当初那个英气少年的影子。
萧启轻轻一叹,闭上眼,把白布重新盖好。心中默默道:“我知道你还是恨着我,但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回到白钺身边,道:“将军,好了。”
白钺点点头,抬了抬手,就有士兵把黄定国的尸体抬到木架上,然后用火吧点燃了木架。
看着滚滚浓烟,闻着熟悉的味道,萧启又一次想起了葬身火海的曹明宦,他遇到的第一个英雄。虽然滕学士讲的很精彩,但自己胸中的兵法谋略,大部分还是他所传,即使现在,一闭上眼睛,萧启还能看到曹明宦向年幼的自己讲解兵法时循循善诱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萧启仍相信,他一定在某处看着自己,从没离开过。
火渐渐熄灭,曾经活生生的人终成一把骨灰,萧启轻轻一叹,即使自己真的有天命在身,成就不世伟业,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黄定国一生争强好胜,但最后,他又争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很多年后,又有谁会记得那个不甘于人下的黄定国呢?而自己,又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世上曾经有一个萧启呢?挣扎了一辈子,到最后,原来世上,任何人都不曾存在过。白钺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把骨灰收好,然后对萧启道:“和我进去吧。”
回到大帐,白钺让萧启坐下,自己做到他对面,问道:“不开心吗?”
萧启勉强一笑,摇了摇头。白钺道:“没关系,第一次送走兄弟时我也这样。那次战死的,是和我同族的白戟,找到他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上插满了箭,可刀还仅仅握在手里。我们俩关系很好,按辈分,我得叫他一声五哥。当时战况紧急,我只能草草把他就地埋葬,当时我就想,我们兄弟俩一起出来,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白钺动了动嘴角,继续说:“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虽然他对你不起,可你还是会为他难受,没事,都会过去的。”
萧启淡淡一笑,犹豫道:“将军,我们都会死的……”
白钺摸了摸萧启的头,笑道:“是啊,人都会死的,可我们不是看一个人怎么死,而是看他怎么活着。能够立下丰功伟绩,名垂青史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出生,死了,不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活过就是意义。你明白吗?”
萧启缓缓的点点头,轻声道:“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可以了,对吗?”
白钺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千夫营要求晚饭前回去,不早了,你快走吧。”萧启站起来,施礼拜别了白钺,回到了千夫营。
第二天一早集合时,萧启已经不是队长,再加上身材高大,就站在最后一排,等大家都到齐才发现,今天的人比往常少了近一半。
铁教头看着诧异的人们,吼道:“你们给老子听着,这次训练,一共有八十九人得到了月牌,也就是现在站在老子面前的,其他人,我们已经私下里找过他们了,从此以后,千夫营只剩八十九人,你们都跟着我俩好好训练,争取不要死在老子前面。”
霍教头道:“以后的几个月,咱们除了和以前一样练习骑马射箭,格斗泅水以外,还要到军营学习如何排兵布阵。所以,以后的任务会很重,你们都把那根弦儿给我绷紧点儿,否则我们两人可不会心软的!”说完,眼神严厉的扫向所有人。众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霍教头见大家都听清楚了,也不再多话,只是命令道:“现在,都过来拿包袱,中午以前,跑步到月城!”
以后的几个月,过的飞快。每到休息的日子,虽然一直没有奇门子的消息萧启都会去哑伯那里。萧启从来没有提过让哑伯帮忙的事,哑伯也没有提过。萧启本身不喜言谈,哑伯又不能说话,两人在一起,有时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但哑伯每到初一十五,都早早开门等着萧启,萧启也次次都去,哑伯看向萧启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
至于千夫营,只剩八十九人后,四队的人几乎占了千夫营的一半,白钺没有提出重新分队,也始终没有提及恢复萧启的职位,队长还是由赵宝儿代着,萧启也乐得清闲,更何况,即使不是队长,千夫营的兄弟对他的敬重未减分毫。而安平,自从那天以后,在没有同萧启多说一句话,但练习比以前更为拼命,萧启也没有多问。
转眼已经入秋,八月十四一大早,大家集合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