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胜身子落水的一瞬间,转忧为喜,喜气自是难以遏制,知道性命算是无忧矣。他以后便有机会再见黛书雪了。
老妇人依然躺在他后背,涧底溪水奇寒无比。
她半身接水的瞬间就已转醒,也是欣喜万分,但霎间又晕了过去。
从高崖坠落,冲力既大,入水也深,只觉两人还不住往下沉。稍一松懈,口鼻里竟要灌进水来。
方天胜忙闭气,一手反搂老妇人,一手拨水,待下沉之势稍有所缓,便即上涌。
他知老妇人再不转醒,恐有性命之忧,而身体却还在下沉,当即在水中一个转身,将老妇人搂在怀里。只见见寒水兀自往她口鼻里涌,呼吸也是若有若无,心想:“在这样下去,她势必性命休矣。师傅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能见死不救,再说老子的解药还在她手里,她一命呜呼,老子岂不是要跟着她陪葬。”
忙运气真气将寒水避开,哪料溪水冰寒刺骨,仿佛经脉被蒙上一层寒霜,真气更是被压得无可动弹。
方天胜暗暗苦笑,真气不能运转,逼不开身边围拢的水。
而水却还在往她口里涌,她呼吸越来越弱。
他心里自嘲一声:“就当老子命苦吧!”心一横,便欲吻上去,为老妇人换气。但离老妇人唇边几寸时,见老妇人满脸臃肿,嘴边还有几粒麻子,面色奇丑无比。如此近距离看实是不忍多瞧一眼,心里兀自安慰道:“方天胜啊方天胜,救人要紧,你怎么还有心思乱想?这老婆婆都能做你奶奶了,害怕什么?”欲吻上去,但心里还是不愿道:“可是这婆婆着实面容不善了一点。”苦笑一声,忽然闭上双眼,终于嘴唇搭于老妇人双唇,为老妇人换气。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不再一沉。方天胜一喜,手一拨,身体借力上浮。
不久,两人头已露出水面。
“啪。”
方天胜一掌拍下,借助反弹劲力,搂起老妇人腾身而起,已跃上岸地。将老妇人放于地上,让腹中之水慢慢从口中流出。
涧底溪水常年不受日晒,端是冰寒无比。
方天胜此时一半的身子已僵硬,嘴唇发紫,上下齿“咯吱”颤响。甚至发间都接上一层层冰雪。当下盘膝坐地,运气真气御寒。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逼出体内寒气,又给老妇人逼寒。
做完一切,他才将她放于地上,自行捡柴生火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老妇人“啊、啊”咳嗽几声,醒过来。
方天胜喜道:“婆婆,你醒了。”所谓患难见真情。方天胜适才死里逃生,于老妇人共患难了一场,对她已不再如往昔反感,相反倒有一丝亲切之意。
老妇人点点头道:“你过来。”
方天胜走过去,刚欲扶老妇人,怎料脸上一痛,登时火辣辣,竟吃了老妇人一计耳光。
方天胜平白无故被打,怒道:“你打我干嘛?”说着揉了揉痛辣的脸颊。
老妇人急道:“你……你……你……”话语中似蕴藏了无尽委屈。
方天胜见她言语羞涩,神态忸怩,马上便会意。
他生性顽皮,见老妇人都一大把年纪了竟还是如此天真,忍不住想戏谑她一番。故作委屈,道:“你什么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打我,我可真要生气了。”
老妇人道:“你生气便有怎地?我就是打你了。”依然蛮不讲理。
方天胜一阵苦笑,遇上这种行事怪异之极的人是丝毫拿她没办法。
方天胜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脾气还这么火爆,动不动就打人,实没个长辈的样子。”
老妇人道:“我又没说我是长辈,你再敢对我无礼,我杀了你。”两眼直溜溜盯着方天胜,眼神锋利如刀,寒冷若冰。
方天胜心道:“老子还没叫委屈,你倒是先叫起委屈来。”
老妇人见方天胜不答话,以为方天胜怕了他,神色不再严峻。继续道:“喂,刚刚掉崖时,我听到你叫什么‘黛书雪’,她是你妻妾么?”眼睛盯着他,大有询问之意。
方天胜听到“黛书雪”三字,心头一喜,脸上不禁露出喜色。但随即又想到临行前自己有愧于她,负了她一番深情蜜意,心中极是悔疚。当真心中患得患失,不是个滋味。苦笑一声,道:“小子尚未成亲,何来妻妾一说。”
老妇人见他不说,也不再下问。
方天胜起身游目四顾,只见涧壁宛似剑削刀劈般笔直而立,举目上瞧,不见月光,只见白雾翻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