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挂不住面子了,厉声叫道:“来人!”
邢才急跑进来,哈腰望着昭阳。
昭阳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送童男童女各回其家,每家赐一爰金!”
邢才大怔,急视昭阳,见他面孔刚毅,毫无回旋余地,遂点头应过,快步退出。
俄顷,苏秦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邢才的吩咐声和众家奴的跑步声。为安全起见,苏秦等又与昭阳聊些冥灵之事,估计那些孩子皆被送走,方才起身告辞。
返回途中,公子哙由衷叹服,抱拳揖道:“苏子,您可真是铁嘴铜舌,三言两语,于顷刻之间,竟然就从虎口里救出了三十二个孩子!”
“唉,”苏秦长叹一声,“救童子易,救楚却是难哟!”
众人皆惊:“此是为何?”
“积重难返!”
翌日晨起,楚宫宣见列国合纵特使,苏秦与五国副使入宫觐见太子槐。由于令尹府正在为江君夫人举丧,昭氏一门皆未上朝。自昭阳任令尹之后,属下各府多用昭氏一门,因而,昭氏一不上朝,朝堂空落许多。
苏秦等叩见礼毕,呈上中原五国的国书及求请合纵的约书。
太子槐看过约书,给苏秦等使臣一个浅笑:“诸位使臣,中原列国皆已纵亲,楚国自当入纵。然而,如此邦交大事,本宫不敢擅专,待与众臣议过,禀明父王,三日之后或有决断。诸位远道而来,正好趁这几日歇息一下,品味荆楚风情。”又转向靳尚,“靳爱卿,苏子及列国公子就由你款待,不可怠慢!”
靳尚叩道:“臣领旨!”
苏秦与众副使叩恩退下。
太子槐袖了约书,摆驾直趋章华台,向威王禀报纵亲之事。威王接过约书,粗粗扫过一眼,不及太子槐禀完,便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责道:“此等小事,也来禀报!”“啪”的一声扔下约书,径自去了。
中原五国特使同时入朝,此事谓之小,何事谓之大?
太子槐愣怔有顷,瞥见内臣仍旧站在此处,似在等候送他出殿,遂移过眼去,看向内臣。
内臣捡起约书,趋前一步,小声奏道:“殿下有所不知,再过几日,苍梧仙翁的不死之丹就要出炉,王上心中只存此事,顾不上别的。殿下可先回郢,待仙丹炼出,再禀此事不迟。”言毕,双手捧上约书。
苍梧子之事太子槐早有所闻,此时被内臣点破,就不好再说什么,将约书纳入袖中,拱手别过内臣,怏怏走出。
回至宫中,太子槐闭口不提合纵之事。
苏秦诸人候过三日,仍然不见殿下宣召,亦不见靳尚露面。几位副使无心赏游,正自烦闷,隐约听到苏秦在弹琴,不约而同地来到苏秦院中。
见众人进来,苏秦顿住,拱手道:“坐坐坐!”
公子卬辟口叫道:“特使大人,这是在哪儿,你竟有闲心弹琴!”
“请问公子,不让弹琴,你让在下做什么?”苏秦笑问。
“上殿寻他们去!”公子卬气呼呼地道,“熊槐亲口答应我们,三日后给个决断。今日已是第四日,非但音讯皆无,连靳尚那厮也不露头,这不是成心耍我们吗?”
所有目光盯向苏秦。
“我们是来结亲的,不是来结仇的。”苏秦微微摊开两手,做出无奈的样子,“人家不宣,我们若是厚着脸皮硬闯宫门,惹恼楚人,万一被他们轰出宫去,面子岂不丢大了?”
众人皆笑起来。
“可这??”公子卬应道,“一万多人马住在郊外,要吃要喝,我们带的那点儿金子,坐吃山空呀!”
“呵呵呵,”苏秦笑道,“这个在下想过了,有办法!”
“什么办法?”公子卬急问。
“待金子花光,三军将士并众位公子可各持打狗棒一根、提篮一只,沿街挨户讨饭吃!”
众人初时以为是玩笑,后见苏秦没有一丝玩笑之意,也都认真起来。
“好主意!”公子卬来劲了,“把马牵上,连草料一并讨,讨到章华台上,看他们楚国人面子何在?”
“太好了!”公子哙附和,“在下还没讨过饭呢!”
众人皆笑,气氛松缓下来。
“苏子,你这儿弹琴,让我们做什么?”公子卬叫道。
“殿下不是让你们赏景吗?”
“心里闷,看什么都不顺!”
“那就坐下来听在下乱弹吧。”苏秦果真乱弹起来。
众人复笑。
“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