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飨视听。”
苏秦的嗓眼里依然卡着,无法出声,便拱手打了一个揖。
“梅儿,摆琴。”
春梅移过一张长几摆于姬雪前面,又从旁边抱出一琴,置于几上。
“梅儿,今日风寒月高,姐姐独弹也是无趣。何不取出你的瑟来,你我姐妹共为苏子协奏一曲,岂不更妙?”
春梅原本不通音律,只是在随嫁燕宫之后,才从公主学艺。姬雪爱琴,就让她鼓瑟。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余年下来,春梅竟也鼓得一手好瑟。主仆二人时常琴瑟和鸣,打发漫漫岁月。
然而,在这样一个晚上,在苏秦与飞刀邹两个男人跟前,公主不仅与她姐妹相称,且又邀她琴瑟和鸣,这是春梅做梦也不曾想过的。
春梅既惊且乱,嗫嚅道:“公主,奴??奴??奴婢手贱,岂??岂敢??”
“梅儿,”姬雪不无感慨,“记住,在我心中,你早不是奴婢,是妹妹。在洛阳时,你原本跟随妹妹,是妹妹舍不得离别,才让你陪我。你是代妹妹来的,你就是我妹妹。梅儿,去吧,拿出你的瑟来,今对明月,我们姐妹为苏子合奏一曲。苏子精于音律,堪为知音,你我琴瑟和鸣,正可请他指教。”
姬雪这番话发自肺腑,出自真情。
春梅涕泪交流,跪地泣道:“公主??”
苏秦感动,拱手:“在下能闻梅姑娘雅奏,幸甚!”眉头一动,转对飞刀邹,“邹兄,来,你我兄弟共赏公主姐妹雅奏,岂不快哉。”
“呵呵呵,”飞刀邹不无腼腆地搓搓手,“在下耳拙,只怕糟蹋了雅曲。”话音落处,人已过来,在苏秦身边坐下。
春梅瞟他一眼,脸色绯红,幸好在这月光下面,还算有些掩饰。事已至此,她不好再推辞,便再次移来一张长几,取下一瑟,款款坐下,如姬雪一般开始调弦。
不消一时,诸弦调好。
春梅、姬雪相视点头,同时起奏。
初节起奏,二人轻挑慢弹,琴瑟和合,音响远悠,如凉风过坡,秋雁掠空。至第二节,琴瑟各自为调,琴唱瑟和,错落有致,如鸟儿问答,天地氤氲。紧接着,琴音清漫,瑟声低吟,两相和合,琴瑟协鸣,如群鸟起于蒲苇,劲风漫过山林。接下几节,瑟之钩挑杂以琴之绰注,粗放犷达,苍凉磊落,如惊鸿斜飞,骤雨突袭,间或二音高拔,或如九天闷雷,或如风暴过谷,或如铁石撞击,或如惊涛拍岩。陡然间,琴瑟再和,指缓弦颤,音响曼妙,余音袅袅,恍如雪后初晴,凉风拂面,清冽之气沁人肺腑。
苏秦是知乐之人。琴瑟一起,他就微闭双目,倾耳以听。初时尚在算计二人指法,细品调门,不久即是耳中有音,心中无指。再后音指皆无,只觉自己身心俱浮,飘飘荡荡,如飞绢随风浮沉。最后竟是心身俱无,如痴如梦,于恍惚之中,猛听铮铮数声,琴瑟皆息,万籁俱寂。
苏秦陡然醒觉,击掌惊道:“好个琴瑟和合,天下绝弹矣!”
“谢苏子高评。”姬雪拱手作谢。
春梅似是仍旧沉浸在音乐里,手虽不动,人却在那儿发痴。
显然,她完全沉进音乐中了。
“敢问公主,此曲何名,如此精妙?”
“没有曲名。是臣妾面对漫漫长夜、寒月冷风自创出来的。苏子若是要名,就叫它‘苍月寒雪’吧!”姬雪的声音微微颤抖。
苏秦凄然无语。燕地高寒,长夜漫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中多少凄苦,多少辛酸,以公主柔弱之躯,断然不是一曲《苍月寒雪》所能言尽的。
许久,苏秦的喉眼里挤出一个声音:“公主,你??受苦了!”
“苏子??”许是过于激动,许是不胜露台冷寒,许是苏秦一言道破她这首曲子的万千委屈,姬雪但觉一阵眩晕,身子软瘫,歪倒在凤头琴上。
“公主!”苏秦震惊,再顾不上其他,飞身跃起,箭步跨到姬雪身边,将她扶起,跪下,声泪俱下,“公主,你??怎么了?”
姬雪微微睁眼,声音小得不能再小:“苏子,抱我!”
苏秦抱住她。
姬雪指向寝处。
苏秦抱她进房。
炭火兴旺,暖气袭人。
苏秦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榻上,盖上锦被。
姬雪的纤手紧紧握住苏秦,声音颤抖:“苏子,天冷月寒,今宵??能不能不回去?”
是夜,苏秦没有回去。
苏秦与姬雪宛如两架干透的柴堆,在这个朔风瑟瑟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