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用法术感应一下吧。以我身上的冥婚契印作为媒介，应该可以感应到。

想到这里，我立即盘膝而坐，集中精神感应弥渊此刻的处境。很快，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相应的画面……

弥渊浑身是血地半跪在回魂路上，右手紧握巨镰勉强支撑着身体，咳出一大口血以后，费力地冲着对面的鬼王说：“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如果你一定要破坏小棉的肉身，就先从我的灵体上踩过去！”

鬼王手持长剑，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眼底深处有着微微的不忍，“为了她，你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是！”

“……那你应该能理解我对雨颜的感情。”鬼王放下剑，近乎哀求地说：“雨颜的魂魄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我用再多的法力也没法让她的魂魄继续凝聚在一起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魂飞魄散……我不能让她那样！算我求你，让我拿回她的灵慧魄吧，只要魂魄齐全，我就可以送她去投胎！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求你，把她的灵慧魄给我……”

一向高高在上的鬼域之主，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

可惜，他的请求注定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复。

弥渊冷笑：“把灵慧魄还给你……那小棉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

“……是本王对不起你。”鬼王顿了顿，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般，说：“本王可以把自己的性命赔给你。送走雨颜以后，我就自尽。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可以把鬼王印传给你，让你成为新的鬼王，成为整个鬼界的主人……这样，可以吗？”

弥渊吃力地撑着巨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吐了一口血沫，冷冷地问：“那我用我的命，换你放过小棉，你愿意吗？”

“……这么说是没得商量了？那，恐怕本王只能连你一起杀了。”鬼王再次横剑，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倒是很啰嗦地问：“你应该知道，本王方才一直故意手下领情，否则凭你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少啰嗦，要打就快点。”弥渊摆出防守的姿态，但可以看出来，他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挥动巨镰都变得非常吃力，速度比电影里的慢镜头快不了多少。

鬼王只要一剑，就能轻轻松松要了他的命。

但鬼王迟迟没有挥出那一剑。

“弥渊，本王一直把你当成心腹……你一定要跟本王作对吗？那个女人就真的那么好，能让你连本王的王位都不屑一顾吗？”

或许，鬼王不是啰嗦，只是不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心腹吧。他残忍自私是真，但对弥渊的信任和重视也是真的。

所以才如此纠结，无法绝情地一剑结束这场战斗。

弥渊嘲弄地笑了：“易地而处，你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你又何必问这种多余的问题。”

“……易地而处，你也会跟我一样。”鬼王语气沉沉地说。

“或许吧。”弥渊没有否认。

鬼王一步步走向弥渊，剑尖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我注意到他持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弥渊也注意到了，所以语气沉沉地问：“你应该早就知道小棉身上带着那个灵慧魄吧，那为什么还要出手救我跟孩子？难道就为了让我‘复仇’，借我的手杀掉小棉？”

“……你可以这么认为。”鬼王缓缓举剑，慢慢指向弥渊的咽喉，“我本想和雨颜一起轮回，所以才极力避免遭受天谴，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你不该救我。”

弥渊出手如电，竟然抢先一步用巨镰割开了鬼王的脖子。

鲜血喷了弥渊满脸，遮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歉意。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就该料到我发现真相以后绝不会放过你……你不该把我当成心腹，更不该传我法力。”

“本王……从一开始就决意要传位给你。”

鬼王的身躯轰然倒地。

弥渊叹息一声，捂着伤口艰难地转身，喃喃自语：“小棉，你要撑住，我来了……”

我泣不成声，拼命地用意念对他说：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急着过来，先疗伤啊！

然而不知为何，他似乎并不能感应到我的意念。

反倒是我发现鬼王的“尸体”又动了。

弥渊小心！

我在心里大叫，然而弥渊并不能听到。

长剑穿胸，像极了我在幻象中经历的场景。

差别是这一剑从背后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