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乎凝固的气氛中,苍言非常自然地蹲了下去,用手捡拾摔碎的碗碟,边捡边说:“真不好意思,我想帮你端一下的,结果没拿住。”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先前那句话是我的错觉。可我非常肯定,他刚才对我的称呼是……
沐棉。
我已经借尸还魂,连相貌都变了,除了弥渊和景西以外谁都认不出来我从前的身份,他怎么知道我就是沐棉的?
表姐从厨房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看见苍言正在用手捡地上的碎片,赶紧冲出来拉住他,急急地说:“你别划了手,放着吧,等下我来扫。”
“我弄碎的还是我来吧。扫帚在哪儿?”
“洗手间里。”
……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苍言对表姐的态度好像有点太客气了。
他心里,真的喜欢表姐吗?他刚才说有些话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弄得我煎熬至极。
后面的时间里,我几乎是刻意躲着苍言的,生怕让他找到机会再过来跟我说什么。我找遍各种理由避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他走了,我整个人都有种虚脱了的感觉。
别的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母亲却看出来了。苍言一走,她就提议要带着父亲回老家,说是觉得回到自己家里养病,或许能让父亲觉得更自在一点儿。
但我知道,她如此提议其实是为了我。
表姐第一个反对,“三姨夫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回去,太累了吧……三姨,我建议你们还是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三姨夫身体恢复得更好一点儿,再回去也来得及呀。”
我也轻声说:“是啊,妈,咱们再多待几天吧,让爸爸再好好恢复几天。”
其实我私心里也希望能快点回去,这样我就不用再烦恼怎么避开苍言,但是如果要以让父亲遭罪为代价,那我是绝对不愿意的。
父亲开口道:“我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出来这么久,我也确实想回去了。家里养的那些花,这么多天没人浇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快点儿回去拾掇拾掇。”
表姐和她的爸妈又挽留了半天,但我父母都坚持想要早点儿回自己家,他们也就不再过多挽留了。一番商量下来,我们决定买后天的车票,这样明天能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东西,晚上还能跟表姐一家好好吃顿饭当做告别。
当我没想到,表姐当晚就把这事儿告诉苍言了。
晚上十一点多,我洗漱完毕刚躺到床上,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我心想着八成又是推销电话,索性就直接挂了。但是对方马上又打了一遍,这让我觉得应该不是推销的,于是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沐棉,是我。”
苍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我号码的?这么晚打过来,闹哪样啊?!
而他说的第二句话,让我更加惊讶。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就几句话而已,方便出来一下吗?”他问。
我迟疑地说:“现在?太晚了吧……我都已经睡下了。”
就算他不是我表姐的男朋友,这么晚出去跟一个异性见面,也不太妥当吧?
苍言沉默了一瞬,改口问:“那明天上午可以么?”
“呃……我明天全天都没空。”我不想跟他单独见面。
苍言叹了口气,说:“瑶瑶说你后天一早就要走了,所以我才特意过来的,想在你离开之前,把事情告诉你。”
“电话里不能说么?”
“嗯。涉密,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愣了一下,刚想问他一个医生能接触到什么涉密信息,结果猛然想起,这家伙还有个隐藏身份来着。
之前看三生石的时候,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了,难免会有遗忘。要不是他提起来,我真的完全忘记他的那个身份了。
我犹豫着问:“这事儿很急吗?一定要现在说吗?”
“不算紧急,但我觉得你们越早知道,转圜的余地越大。”苍言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事儿也跟弥渊有关。”
“你在哪儿?”
“楼下。”
我冲到窗边,依稀看见夜色中有一辆白色的汽车。车边上好像还站着一个人,估摸着应该就是苍言,只是看不清楚动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