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真是个熬人的地方,高美军的到来,先前的农场主高兴了。因为终于有个能干活的来了,但没过几天,就受不了这家伙的懒惰。
高美军来到农场不到一个月,就迎接了本部队首长燕高阳参谋长来农场视察。高美军一个人一边磨着刀一边嘴里嘟哝着:“鹅鹅鹅,曲项向刀割,拔毛加瓢水,点火盖上锅。”
支队后勤处长可忙坏了,他是打头阵的,看到高美军一个人在磨刀霍霍,便夹着个黑色的皮包擦着汗水说:“高美军,你不要忘记将那几只刚出生不久的鸽子杀了。”
“什么?”高美军提着刀站了起来,用拇指摸着刀刃,“这雏鸽还没长出羽毛呢。”
处长闪开退了一步,他怕见刀流血似的与高美军保持着距离,挥着手说:“杀吧杀吧,一个都不要放过。”
处长转过身看了看猪圈,卧着的家伙浑身是油黑色的,便问高美军:“这圈里的猪怎么这么脏?”
高美军用手挠了挠头说:“处长,猪每天吃的是部队剩菜剩饭大鱼大肉的,能不脏吗,你看那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还用我手把手的给你教吗,用水管子给它们冲澡。”后勤处处长挺着大腹便便的将军肚,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老家伙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来,来了偏偏爱往农场跑。”
下午,燕高阳参谋长到了农场,他看着地里长势良好的萝卜,背着手乐不可支对身边的干事李文学说:“回去给我的车上放两根,我当连长时可爱吃凉拌萝卜丝儿了。”
高美军看到了李文学,李文学向高美军招手笑了笑。高美军恨不得钻到地下去。现在应当是天壤之别了,肩膀上已经扛着一颗星星的排职干事与一个猪倌在一起,你说谁的心里不纠结呢。
燕高阳走到圈舍,他看到了几只像老爷一样踱着步子的鸡三三两两地向他走来。燕高阳也背着手,他感觉这几只鸡老气横秋地站着,自己乐出声对身边陪同的后勤处处长说:“这鸡也别杀了,走都走不动,谁还愿意吃呀,让它安度晚年吧。”后勤处只捂着将军肚皮难为情地笑着点头说是。
燕高阳走了几步,看到一头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奶牛,身下的一对奶子干瘪了,像一对缩水打蔫的倭瓜,毫无生气地在腿下叮当吊着,便问站在旁边的战士高美军:“这牛还能产奶吧,能保证大家早餐奶吗?”高美军支支吾吾没有说出话来,燕高阳笑了:“小鬼别为难了,肯定是你们的领导不让说。”
“不是首长,”高美军欲言又止,李文学在给他挤眉弄眼,意思不让他在说下去。
“你不用怕,我知道,处长啊,这头牛我当支队长的时候还在这里,”他惊奇地发现墙上的宣传画上竟然有一张支队长蹲在牛的身下挤牛奶的宣传照片,燕高阳猫腰仔细看后笑了,他随口念道上面的图片注释:“支队长为官兵挤牛奶。”旁边的参谋陪同人员捂着嘴“噗嗤”差点笑出了声。燕高阳讽刺道:“支队长啊,这牛都不来大姨妈了,这产哪门子奶呀?”支队长被问得如坠云里雾里,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虚汗。
燕高阳回头看着高美军问道:“你们平时能吃到肉鸽吗?”
高美军火上浇油地答道:“报告首长,汤都没见过,那都是政治庞儿,我们只能画饼充饥,领导不让吃可远观不可杀的东西。”
燕高阳瞪了一眼处长说:“看出来了,今天我在你们餐厅吃的,一般上不了士兵的餐桌,我来了,你们这是要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杀鸡取卵,斩尽杀绝呀!”
高美军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支队的几个领导的眼睛像一把把雪亮的刀子一样看着他,他躲过了领导们的犀利目光,继续跟着没有说话。
燕高阳低头走着走着又看到了一个更搞笑的宣传照片,一群赤臂光膀的官兵,将一头花猪五花大绑,每个动作都采用擒拿制敌的要领,你拧着猪蹄,他压着大腿,最后是后勤处处长拿着杀猪刀捅向猪的脖子,那天本来是高美军主刀,一刀下去没有捅着心脏,刀尖好像碰到了骨头;第二刀下去,刀子好像被猪肚子里跳动的心脏给咬住了似的,高美军紧张的满头大汗,血喷了他一脸,整个人摸着猪血目瞪口呆,整个沾满血的手都在发抖,浑身顿时瘫软下来,他被后勤处处长推到了一边,于是出现照片里的这个镜头。
宣传栏上面的配文是这样写的:为培养革命军人血性,6月11日早晨,处长组织带兵骨干开展杀猪活动。处长现场讲解杀猪的基本方法和技巧:一是按猪要狠,要按住猪的四只脚,不要让丝毫动弹;二是刀尖要“准”,刀尖对准猪的脖子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