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狗一天到晚饿的,给狗配发的牛肉、火腿肠全让你小子做火锅用了,你小子倒是挺会笼络人心噢,狗饿得比你还瘦。每次到食堂取肉三公斤、四公斤你都说不够,打着给狗做饭的旗号你自己在犬舍里炖肉,你自己一个人喝酒吃肉,让一群狗饿得看着只流口水。”
高美军生气地说:“班长,你这样比喻有点风牛马不相及。”
马保龙用手指挑衅地指着高美军骂道:“住嘴,什么狗屁个风牛马不相及,一天就知道玩,你有本事念段经,吹口仙气让小花活过来。”
高美军手在发丛里捋了又捋,搔了又搔,比找头上虱子还着急,浑身都在发麻,痒痒的。他忽然眼睛一亮,眉头一跳,计上心来,促到马保龙身前,双手掬成个小喇叭,耳语了几句。马保龙支棱着耳朵,忽然推开了高美军说:“这要是被师三军知道了,我俩都完蛋了。”高美军继续拉着马保龙的衣袖不放,听得他耳朵根子都痒痒了。
忽然马保龙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大腿一拍嗬嗬地笑出了声:“你小子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我他娘的怎么没有想到,看看,跟着你这样的爪牙,我都学会骂人了。要做的干净利落、天衣无缝,不要让师队长看出一点点破绽。”
没有吹吹打打的丧葬仪式,高美军是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埋葬了小花。站在山坡上的小土塚前,他手捧着一束扎手的骆驼刺,他嘴角抽动了两下,挤了两下眼睛,没有一滴泪水,看着马保龙在放哨看周围有没有人出现,他顺势背过身去,将口水吐在了右手的食指上,然后在眼睑上蘸了又蘸,马保龙看到了高美军在流泪便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知。”高美军双手合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花生来美丽,得众狗芳心,不想红颜薄命,如今躺在冰冷的冻土之下,这下你也可以去一个清心寡欲的地方……”
马保龙冰冷地瞪着高美军:“行了,狗屁悼文,小花地有知你这样的狗司令,它做鬼也不放过你。”
高美军身体打了个冷颤说道:“噫,班长,你这不是咒我吗。行了,很快要结束了,”他将合十的双手举过头顶,念念有词地说着一些祈祷的语言,“天灵灵,地灵灵,我们的小花安康宁,希望你在天堂里不在没有肉吃骨头啃,我们对你以厚葬,希望你地下安息,不要托梦给师三军队长,不要再找我和班长的麻烦。”
当高美军将从老乡家里买的土狗交给马保龙时,马保龙惊喜地拍了一下手说:“做的好,你小子可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够找到长得像小花一样的土狗。”马保龙急不可待地想看那只狗,当仔细看那只狗时,他的笑脸僵在脸上:“这根本不像小花呀,这可以叫小白,小花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
这一下子急煞了马保龙,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高美军在他的身后心神不定地转悠着,忽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嗳,班长有了,”高美军瞪着一双狡黠的黑眼珠子,向马保龙翘起一对扭弯了腰的八字眉,使坏地笑了一下:“咱们队部的小画家张可可称的上是小画家了。”马保龙低着眉头,没有抬眼,忽然,一双心领神会人的眼睛陡地射出一道寒光,他手指着高美军:“你小子可真是极品级的天才。”
中队地下室。公务员张可可手执一支粗壮的毛笔,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叫着的一只白色的小狗。高美军一边手里拿着小花生前的一张照片,一边安抚着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的小狗。马保龙绾起袖子,右手攥着墨棒,在砚台里来回转着磨墨。张可可苦思冥想着,来回踱着步子,偏着脑袋看了又看,又回过头去继续踱步。
马保龙问高美军:“这管用吗?”高美军食指坚在嘴中央近距离对他说:“嘘,班长安静,这是灵感来时的前兆,现在他正像一个怀孕十月临产前的女人,过程是痛苦的,结果是幸福的。”
地下室里。此刻掉下个针也能听到,果不其然,张可可“啊”地大叫了一声,马保龙后腿一步打一个寒颤,整个后背他都感到透心的凉。张可可开始在砚台中濡墨润笔,在土狗身上笔走龙蛇、泼墨挥毫,不到一根烟的工夫,他画龙点睛似的在狗的眼睛上点了两笔,便将毛笔“当”地扔到砚台里,搓了搓手说道:“大功告成。”
黑色的墨汁飞溅在了高美军的脸上,他竖起拇指称赞道:“妙,妙,妙哉,可可之笔,如神笔马良在世,似有气死王冕、让风流才子唐寅吐血之势,这画龙点睛之笔,真把死去的小花画活了。”
马保龙看着这只经过伪装的小狗,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有不如人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