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松口,“那就天黑。”
他再次强调,“我在赶时间,走哪里都可以,要最快的时间。”
车夫没见过这种直白的可怕的客人,着急得像是几个月没见过情人、突然可以抽空见一眼情人的痴情子似的。
想了一下,考虑到乌丸莲耶的年龄,他默默地修改了一下例子,觉得这位小少爷像是在各种礼仪的束缚下、跟着父母混迹了好几个月的宴会的孩子。
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见朋友,可以再也不用时时刻刻地扬着最恰到好处的微笑,于是小孩子本性就彻底掩饰不住了。
那还挺好理解的。
他驾着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又时不时观察前面的马车,然后犹豫着汇报,“前面克丽丝小姐的马车也是走的最快的路。”
“她的私人马车要比我们的速度快一些。”
乌丸莲耶再次拧眉。
他是外国人,走最快的路没什么,但对克丽丝小姐来说,这就相当于提着裙子在大路上狂奔一样,是格外失礼的行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丸莲耶并不好奇,只是因为家庭出身,对某些变动有近乎病态的掌控欲,在社交范围内的某人有变动的时候,会下意识想要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变动。
这种习惯能让他们这类人更好地向上讨好,也更好地向下掠夺。
现在,乌丸莲耶只迟疑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重复,“不要管她,继续走。”
比起搞清楚伦敦到底发生了什么,克丽丝小姐到底遇见了什么事,乌丸莲耶还是想更快地赶回去。
他握着空荡荡的手,紧紧地闭着嘴巴,盯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同时心里的不妙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就像上一次,他自己静静地坐在休息室里,用心跳一下一下地数着秒数,算着过去了多久,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克恩却没有推门而入,微笑着对他道‘乖孩子,我回来了’一样。
过去了那么久,再回去的时候,药店会不会已经没人了……?
他焦虑不安着,越发闭紧嘴巴。
驶到平整的道路后,马车越来越稳定,同时天色也越来越暗,乌丸莲耶也越来越不安,他勉强在马车上坐定,眼睁睁地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药店所在的那片区域是有些鱼龙混杂的偏僻地区,相比马车而言,有些狭窄的路段太多了。
这些道路其实并不算太宽大,马车可以拐进去,但一拐进去就会把大半的街道占了,拐弯也格外不方便。
乌丸莲耶毫不犹豫地跳下车,“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非常感谢您!”
他一熘烟地跑进马车需要艰难通过的通道,消失在车夫的视野里。
车夫慢半拍地回答,“不用谢。”
他又惊诧地瞥了几眼乌丸莲耶急匆匆的背影,调动马车转弯,余光又瞥到另一辆马车,于是转头看去。
克丽丝小姐的那辆马车从另一头驶过来,上面已经只剩一个车夫了,对方浑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驾着马车继续离开这片区域。
那位克丽丝小姐也在这附近下车?
车夫再次惊诧了一下,也调转头,驾着马车离开这里。
乌丸莲耶在有些昏暗的街道上辨认方向,他的速度是不规则变化的,刚开始跳下马车的时候是奔跑着的,跑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跑回去、克恩肯定能看出来,说不定会觉得他毛躁,于是又慢了下来。
也只慢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再次奔跑起来。
离药店很近了!
‘千万!千万!’他在奔跑中咬牙想着,‘先生千万不要丢下我!’
如果再来一次,再被抛下一次,再面临那种被一盆冷水噼头盖脸浇下来,仿佛整个人的重心都丢弃了自己的感觉……
他用力地咬住牙,握紧拳头。
那他就……
不远处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她失魂落魄地扶着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