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旋涡的边缘,在时梦伊吐出那最后两个字的瞬间,呼呼的所有的期望,欢乐,侥幸……统统被吸了进去,被卷进深不见底的深渊,找不到了。
连着自己也整个坠入进去。
黑暗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就算时梦伊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语,也足以猜到,死亡那两个字对应的是哪个人。
是那个人啊。
是珍藏在心底,是不敢开口说出名字的那个人啊。
是深爱过自己,又伤害过自己的那个人啊。
是温润如翩翩公子,是绝情冷酷说离婚的那个人啊。
是……是那个人啊……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啊?
我的双腿被灌了铅似的沉重,走一步都万分的困难,我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上。
时梦伊歪着头冷冷的瞧着我,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鼻尖,她上前两步摁住了门。
“宋茫,你不想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她问我。
“不想。”
“宋茫,你都知道吧。”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错误的来到了这里,错误的接受了一个不想要的“大礼”。
我什么都不关心。
我只想走,尽快的走。
“是他死了。”时梦伊的手死死的捏在门把柄上,她的双眸牢牢的定在我的脸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行刑的刽子手,在看跪在地上等待被砍头的犯人。
想看我恐惧,
想看我的难过,
想看我的求饶。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走了。”
“盛云廷死了!他死了!”时梦伊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她瞪大了双眼,“宋茫,你听清楚了没有,我说的死亡,就是盛云廷,他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像符咒一般疯狂的钻进我的耳朵里。
时梦伊不肯给我逃避的机会,她就是这样直白的,把血淋淋的残忍的真相铺在我的面前。
哦,真的是那个人啊。
他死了。
怎么是他死了?
“时梦伊,你开什么玩笑?”我哽咽着,嗓子处被苦水淹的疼的要命,“你这次又把我骗回国,就是为了编造这个谎言?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觉得这像话吗?”
“宋茫,你不信?”时梦伊诧异的看着我,她拽过的手,迅速的把我拉到卧室里。
她指着卧室的摆设,“宋茫,你看看这里,那是你和云廷的结婚照,那是你的以前买的书,那是你的梳妆台……”
还是从前的卧室,陈旧的结婚照,素色的窗帘,从古玩市场买的古灯,还有一对参加别人婚礼时上台做游戏奖励的娃娃……
我记得呢,那个时候主持人要选几对情侣上台做游戏,我和盛云廷就被推上去了,当时要用嘴来吸纸牌传递放到盘子里,哪对情侣吸的纸牌多。
底下一堆起哄的,我和盛云廷可能嘴长的不太好,纸牌总是掉,我们的嘴也总是碰到,最后只传递了两张纸牌,是五对情侣中的最后一名。
主持人调侃了我们两句,说,别人是来参赛的,我们就是来接吻撒狗粮的。
后来又说,这狗粮撒的好,就给了我们两个娃娃,一个粉色的小猫,一个黄色的小猴子。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笑了笑,却被还来得及再次回忆,就又被时梦伊给拽了出去。
她指着书房,一言不发,又带着我去浴室,去阳台……每一处,每一处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宋茫,你信了吗?”她笑着我问,可下一秒,她的脸却晕着浓浓的悲伤,“确定你回到新加坡之后,他就开始着手还原这里。从前那些被妈扔掉的东西,他其实都捡回来了。
你前脚刚走,他就开始蹲下来一点一点的捡回屋里,一个东西都不肯漏下。他心疼那两条你买的两条锦鲤死了,后来,又去市场特意去找。他说,他记得那两条锦鲤长什么样子,他要买到一模一样的。
他找了很久,那时候他身体还没有恶化,可还是不能长时间劳累。
我说,云廷,我帮你找吧。
他说,梦伊,你不知道长什么样,还是我自己来。
我又问他,不就是两条金鱼吗?随便买两条不就得了?
他说,那是阿茫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