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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刀子一样削了过来。在路过大树家屋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大树家在杀猪。大树瞥了他们一眼,嘟囔了一声,小心点,一趟破火车,看什么看,真是不要老娘的命了。

六点半,天放亮了,灰蒙蒙的,大地笼罩着一阵薄雾。大树家的猪早就收拾好了,屠夫已经把猪肉运去卢镇赶早市去了。大树端了一大碗猪血,提了几斤猪肉往阿秀婆屋里送去,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他们还没有回来。大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火车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正常情况他们应该早回来了。大树把东西往厨房里一扔,一路小跑地往村东头跑去。

远远的,大树就听见了懵眼在大声地叫着娘,还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摸索着。大树跑前一看,就看见了路边的水塘里,有一团黑影子在那里漂漂浮浮。大树把身上的棉袄往地上一甩,扑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水塘里。火车晚点了二十分钟,咔嚓、咔嚓声远去了之后,阿秀婆便牵着懵眼小心地往回走。没走多远,迎面一只野狗冲了过来,阿秀婆一闪身,掉进了路边的水塘里。因为穿着厚厚的棉被,竟然没有沉下去。大树把老娘拉了上来,人早已经冻僵了,背回家里温了一天一夜,身子却依旧僵硬冰冷。

阿秀婆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纸灰,还有大树的哭嚎和懵眼叔叔自己打自己脸的巴掌声。从此,懵眼叔叔便只能静静地呆在家里,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聆听那忽远忽近,来来去去,如此真切,又如此辽远的呼啸声。

第二年春天,阿秀婆离世对大树伯伯一家造成的伤痛渐渐平复。毕竟谁都要走上这一条路,虽然阿秀婆走得早了些,只有50多岁,但时光最是无情物,去了便去了,谁也无法回头和留住。春风吹拂,阳光明媚,懵眼叔叔听火车、汽车声响的执着和热情,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像那野火烧不尽的野草,再次地疯长了起来。他一个人就算能摸索走过那两公里的泥泞山路,也无法爬上那灌木丛生、野草疯长的半山腰,我时常看见他在院子里乱转,有时还在大树家的院子外狼嚎一样地叫喊。他大嫂早就放了话出来,胆敢走进他家的院门就打断他的双腿。

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大树伯伯家门口玩跳绳,不知道怎么被懵眼叔叔听出来了,他便大声叫唤我和朱亮的名字,说,老懂,老懂,阿亮,阿亮,下午四点增加了一趟火车路过,带我去那山头听听,他们说火车已经是第三次提速了。

我跟朱亮相视一笑,转到懵眼叔叔的背后,把他手上的木棍子抢了过来,啧啧赞叹了几声,哦,原来是一根打狗棒啊,我们还以为是一把大柴刀呢。我怕,我怕,别把我的手臂砍出血来了。于是,我们这一伙小伙伴便哈哈大笑,四散而去,只留下懵眼叔叔一人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后来,我还是看到好几次,懵眼叔叔站在山脚下,旁边还站着大树伯伯。他们两个人就那样立在山脚下,像是两棵突兀生长的老松树,悄无声息。一个站在那里抽着烟,眼睛盯着地上板结枯黄的泥土,一个驻着一个木棍子,耳朵侧向铁轨延伸的方向。那声嘹亮的汽笛声从隧道里冲出来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咔嚓声,像是石块投入湖水中,一层接一层地在四周蔓延开来。

不久之后,当我爬上靠近铁路的那个矮山头去捡野生蘑菇时,意外地发现,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小茅屋。屋子是用木板搭建的,背风向阳,上面盖着石棉瓦和毛毡,虽然小巧却别致,掩映在山脚下的树木间,有一股世外高人的风韵。这种风格的房子,那时候在我们村里是很少见的,盖房子都是用瓦片,难得有人会去卢镇买那死贵的石棉瓦和毛毡。难道是村里请的守山老人,为了方便照看山林,驱赶村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偷树贼,特意在这里搭建的。带着好奇和疑问,我一溜烟下了山,跑到茅屋前,大声喊了起来。

屋门打开了,懵眼叔叔驻着一个木棍子站在我面前,高高大大的身子有些佝偻,脸上也有些苍白。老懂,老懂,刚才我就听见了你在山上狼嚎,没想到你会跑到我屋里来。不会害怕我不敢进来吧,你是我屋里的第一个客人,不进来坐坐

懵眼叔叔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山上的兔子都追不上我,我会怕你懵眼。我大声叫嚷着,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也就二三十个平方米的样子,一进去像是个客厅,隔成了两截,大一些的这一截摆着一张八仙桌,红漆已经脱落了不少,显得很是斑驳陈旧。桌子上还放着一把茶壶和一个茶杯,茶杯里刚沏好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另一截是厨房,用砖头砌的锅台,砖缝上的白石灰已经蒙上了一层烟灰,黑不溜秋的。厨房里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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