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眨眼之间二沟子桥就到了。吴玄意停在一处四下无人的草丛之中,摇身一变顺利恢复了人形。
二沟子桥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是个山野小桥,恰恰相反,这是一道十分恢弘的高速公路桥。六车道宽的巨大桥面架起5、6米高,横跨过一片干涸河床形成的洼地。而这巨大的桥洞自然就成了街友们的活动中心。
桥洞下不仅有着一大堆由砖头、纸箱和海绵搭建的小窝,更有各种旧油桶撘成的火炉——有些街友正在那里烧烤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食材。有烧烤了,怎么能少了酒呢?果然,那些简易烧烤摊旁边都围了不少人,拿着廉价酒的瓶子就着烧烤美美地喝着早酒,大声的聊天吹牛。总之,桥洞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吴玄意想要走过去问问情况。但站在草丛里逡巡良久,也没能踏出一步。说来,之前自己就是因为害怕这些流浪汉加害自己才三过桥洞而不入,最终撞上了淹死鬼。而现在看来,当时那些害怕流浪汉的理由,恐怕只是赋予本质外围的借口罢了。
事实上是——吴玄意这十年来一方面刻意对“幻觉”视而不见,变得沉默寡言;又加上家庭破裂等一系列刺激……他现在毫无疑问是个社恐患者了!
不不,说不定这锅都甩不掉比人头上。他或许天生就是个社恐——毕竟仔细想想,他有个来历不明的妖怪师父,却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人类的朋友!
这正是——我害怕人,但人未伤我分毫。我不怕鬼,但鬼把我伤得遍体鳞伤!
但是无论如何,社恐这毛病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吴玄意接受自己是个疯子,但是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社恐的疯子!
毕竟他可是要组建秘密结社的!社恐的家伙怎么当结社首领啊?
要是在这里退缩的话,秘密结社的梦想就结束了吧!那么,就发出很大的声音莽过去吧!
“早上好啊,哥几个!”
吴玄意以最大的音量呐喊着,挥舞着手臂,蹦蹦跳跳地朝着街友们走去。
街友们纷纷扭头看来,全都是同一个表情:
——你勾八谁啊?
“我是从垃圾场的秦始皇那儿过来的,他让我来找你们打听打听李斯和蒙恬的事!”
吴玄意继续开足音量喊道。看着街友们一幅幅沧桑而粗犷的面孔,吴玄意觉得自己声音走调,膝盖发软。他下定了决心,如果这句话之后对方还没反应,自己扭头就走,开足马力跑到另一个城市……不,跑到外国去隐居一辈子。
好在,正在烤肉的那个胖乎乎的街友笑了起来,拿起一旁塑料袋里的红色调料又撒了一把:“哦,秦始皇啊!你也见过那人啦?”
“啥擒屎皇?掏大粪的?”
“哎呀,就那个住垃圾山的嘛!一老疯子,但是人不错,这烤炉还是他送的呢!”
“哦哦哦,我也见过那老头。管他叫皇上,他能给你点好牛逼东西呢,这音响也是他给的!”
“对,老头巨牛逼。一个人活在垃圾山,愣是好几年没出来过。怕不真是秦始皇,哈哈哈!”
“是吗?那我也见见皇上去!”
桥洞下的街友们嬉笑起来。吴玄意总算松了半口气,凑近了一点。他瞥了一眼那烤炉上的烧烤,发现大部分都是烂菜叶子,小部分的肉类都是各种七零八碎的大厚皮、肥膘、内脏渣滓。应该都是从菜市场、小饭馆之类的地方讨来的下脚料吧。这种东西的味道可想而知,全靠烤肉的胖叔叔从一个塑料袋里捏出一把把鲜红的香料在食物上撒了厚厚一层,这味道才从腥臭变成刺鼻的香料味。
“这附近有野狗吗?我挺秦始皇说李斯和蒙恬被狗咬了?”
吴玄意蹲在一旁继续问道。
“李斯?蒙恬?”胖叔一脸困惑。
“是李四和田老懵子,他俩老去逗那个秦始皇玩。”另一个拿着小绿酒瓶的说到。
“哦,他们俩啊——嘿,与其说是被狗咬,不如说是踩狗屎啦!”
“踩狗屎?”吴玄意困惑。
“狗屎运啊,他娘的!那俩中彩票啦,现在早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不要我们这群穷兄弟啦!”
“嘿,都怕借钱呗。我中彩票我也跑!”
“哼,我就不会!我要是中了彩票,一定先请兄弟们大吃大喝一顿!”胖叔说着,拿起一串烤肉皮,撕扯起来。
“王哥仗义!”“王哥这样的才能发大财!”“走一个!”流浪汉们纷纷举起各自的小酒瓶或者水壶,围着胖叔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