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李子表现得很热情,领着田范,周氏父子回到卧室中,他盛情地招待他们。
席间端上酒杯,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疯李子只是他的外号,他并不叫疯子李,他叫李峰,生长在一个中产家庭。
在他步入中年以后,他的家庭逐渐没落,他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但是他对科学的痴迷却没有变过,他长期致力于科学研究,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掌握了许多科学技术。
酒席直到傍晚才结束,几个人要下山时,夜空中却下起了滂沱大雨。
疯李子执意要将所有实验室中的研究成果都带到弗洛德·元的老宅去,田范同意了他的请求,他知道在老宅有一间地下室,足够容纳疯子李的科研成果,他安排周氏父子帮助他收拾东西,而他自己一个人到洞口看夜晚滂沱大雨。
他记得很清楚,在他小的时候,有一次夜空中也下着这样的大雨。
学校的孩子都被家长领走了,只有田范一个站在校门口。学校就在山上,夜晚的雨很大,晚风刮着他的面颊,像是刀子在割着他的肉。
整个夜空都黑沉沉的,雨水像是巨大的幕帘从天上压了下来。
田范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了。他渴望地看着远处。
在雨中,他母亲撑着一把油纸伞,低头看着泥泞山路上的涓涓细流,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学校门口走来。
田范激动地喊着母亲,“妈妈妈……”
他的母亲抬起头,甜美地冲着他淡然笑着说:“范儿就在门口等我。”
“我知道了,妈。”田范说着,流淌下泪水。
像是这样的场景,田范到现在都记得,他母亲挽起田范的手时,领着田范回家。
滂沱大雨如注般噼里啪啦打在地上,近处远处哗哗啦啦的声响随风激荡在山上。
一高一矮,两个消瘦的身影在滂沱大雨的深夜,仿佛两个飘零在山间的落叶,随着晚风互相扶持着走着。
田范母亲的裤腿,鞋早就湿透了。
他母亲说:“范儿,娘来晚了,让你一个人等着急了。”
田范沉默了,眼泪却流淌了下来。
他母亲说:“范儿,你奶奶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才来晚了的。”
田范的奶奶脑溢血,早在2002年的时候就瘫痪在床上了。一直都是由他母亲照顾着。
他母亲说:“范儿,咱家的生活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日子过得紧巴,娘苦撑苦熬的将你拉扯大,就希望你能挣口气。”
“范儿,男儿志在四方,你长大后别窝在山沟沟里。学业有成后到城里做好人,做一个正直的,有出息的人。”
正如田范母亲所期盼的那样,田范一直刻苦努力学习,直到考上大学,分配工作,走出山沟沟里,他都是在遵守母亲的教诲,做好人,做正直的人。
这期间他的母亲付出了很多,他母亲怕影响到他学习,甚至执拗地不让田范做饭,也不让他洗衣服,总是抢着田范身上的衣服自己个儿洗。
田范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他的母亲却给与了他富人家才有的生活。
这一份恩情,他怎么也是忘不了的。直到现在他都认为自己是山沟沟里的孩子,人生的第一要务是完成母亲的心愿。
他的母亲很普通,但是在田范心里,他母亲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
有时候在梦中,他都能梦到母亲,那消瘦的身影在缓缓地向他走来。
今天看到滂沱大雨,他又想起了母亲——那个失去儿子的可怜女人肩膀上承受了多大的重担啊!
他想回家看看,看看现在的母亲怎么样了。他盘算着回到弗洛德社区后随便找个借口,让疯子李教授他使用时光机的方法,然后回家看母亲。他知道他还需要等待成熟的时机。事儿做的太仓促了,会引起弗洛德·元的怀疑的。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弗洛德社区,心思却在那个可怜女人的身上。
……
弗洛德社区,今夜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那悬浮在夜空的人造太阳在雨中闪耀着昏黄的光。当滂沱大雨倾泻在人造太阳上时,那夜空中人造太阳像是要被风吹跑了一样在夜空中轻微摇晃,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它马上就要从夜空中掉下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的流逝,人造太阳始终悬浮在夜空上。
正因为如此,夜空才不算是太黑,人造太阳的余晖像是劈开夜幕的刀剑将雨中的夜幕映显得昏黄。
滂沱大雨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