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稍候,我去找市正。”那伙计说着就离开了店铺。
“长者,我先走了。”王章不懂伙计在说什么,反正事情办完,赶紧离开。
“儿郎留步,市正要核对收税,然后你就可以离开。”掌柜的也说着同样的话。
“收税也是你们店家的事情,我留下作甚?”听他们这么说,王章更急着离开。谁知道那个市正会弄出什么意外,王章心里没有底。
“儿郎你不知,县官律令,卖铁器要当场收税,否则店家受重罚,此事马虎不得!”
这王法,管得也太宽了吧!王章就怕那个市正一来,左问右问,把这买卖给搅黄了。看着篮子里的斧头,镰刀,王章心砰砰跳,感觉像做贼一般。
宁妘一直在远处看动静,王章都买好了,却滞留在柜台前。难道店家发现了猫腻,不让王章离开。不行,我们不偷不抢,买东西还不让?宁妘气鼓鼓地就奔铁铺过来。
本来已经进入吵架的状态,宁妘走近一看,掌柜还忙着自己的事情,王章虽有不安的神色,但也是闲散地靠在柜台前,不像被扣留。
“大姊,你也来买铁器吧?”王章说着,不停向宁妘使眼色。
“就是,买铁锹。”宁妘不明就里,疑惑地回应。
“锹二百钱一把,你自己看。”掌柜抬头看一眼,然后低头去看木椟。心里暗自嘀咕,奇了怪了,奈何今日来的主顾都是小孩?
宁妘在挂着的铁锹前掂量了一会,选定一把取下来。
“店家还附送把手吧?”王章转头向掌柜核实。
“自然,自然。”掌柜说着就拿出一个把柄递给宁妘,同时摆出收钱的架势。
宁妘给锹安上把手,然后才从袖袋里掏出钱,数了两百给掌柜。
掌柜收下钱,记好帐,也对宁妘客气地说,“稍等片刻,县吏收完税,汝等就可离开。”
王章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抱怨起来,“这市正比县令还忙?算了,我走了。”
掌柜一听,急得大喊,“儿郎使不得。你要急着走,买卖我就不能做了。铁器留下,钱退给你。”
掌柜话音刚落,伙计的声音传来,“市佐陈君来到。”
别说,市正还真忙。他今天有事,就派属下市佐负责收税。
掌柜急忙来到门口迎接,“有请陈君,陈君劳苦。是否先歇息片刻?”
这陈市佐,四十岁上下,油光粉面,一步三摇,那派头比郡守还大。旁边跟着一推车,车上有个小口瓮,瓮上部有星星点点的小孔。瓮上面有盖子,盖子上有赣县封条。推车者面黄肌瘦,著破旧衣衫,不是庸人就是刑徒。
一个收税的下吏也是如此风光,和后世的公务员差不多,跨越千年照样的香饽饽,王章不由感叹。从来艰难为庶民,王章为自己的身份而心酸。
“不用,公事为先。”陈市佐没有客气话,直接谈正事。
“鄙店刚有成交。”掌柜笑着轻声介绍。
“成交几何?可有账簿?”陈市佐拉着长腔,眼皮都不抬一下。
“陈君过目,”掌柜拿起木椟,恭敬地呈上来。
“一把斧头,两把镰刀,共五百五十钱。”陈市佐边看边念。
“然。此小郎君所买。”掌柜笑着回答,并指向前面站着的王章。
“小子,可是五百五十钱?”陈市佐总算抬了一下眼皮,扫了王章一眼。
“掌柜所言无误,正是。”王章恭敬地回答,
希望赶紧打发此人。终于明白为何众人都对他唯唯诺诺了,人家有权力,惹不起。
怎么是乳臭未干的稚子?陈市佐一激灵,重新审视着王章。不卑不亢不怯场,虽然乡野孩童的打扮与长相,隐隐约约却透出沉稳,与自己看见过的孩童都不同,陈市佐心生好奇,“你父母何在?”
“阿父给亲戚建房,急切之间遣我来购斧头。”王章努力保持镇静,假装还有点怨气。心想你收税就收税,还开始审查别人,你也配?
“贡乡宁木匠家的小子,不简单。”掌柜看市佐感兴趣,也过来凑热闹。
“了不得,比里巷少年泼皮强。”那伙计停下手里的活计,扭头高声插话。
“如此少年,为何在下未曾听闻?”陈市佐皱起眉头发问。
“陈君往来皆贵人,不知乡野村夫也是情理之中。”掌柜看陈市佐没完没了,把收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