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觉得案子还有谜团。
当天下午,陈鱼直接再次去见了冀宝峰。
冀宝峰沉默寡言,看见陈鱼,并不意外,神色平静无波澜。
“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是你烧了项斯莲医院的档案?”
冀宝峰闭嘴不言。
陈鱼便换个话题:“你女儿死亡的时候,尸体特征你有印象吗?当天你们是否拨打过急救电话,是哪个医院?是不是项斯莲所在的医院?”
虽然事情已经时隔十年,但是女儿的死,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瞬间偏航。
冀宝峰一闭上眼睛,眼前一帧一帧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们去楼盘调解的时候,我们带着女儿,调解回去的当天晚上,她就中毒了,是老鼠药中毒,因为我见过很多这个中毒的,所以我很清楚。楼盘附近是殡仪馆,经常有老鼠跑到楼盘来,楼盘好几个地方都放着老鼠药,都是我不小心,我如果小心看着她,她就不会——”
冀宝峰懊悔地抱着头哭出声。
“送医院了吗?”
“当时打了急救电话,是个女护士接听的,但是她并没有管我,还牙尖嘴利地骂我,说让我女儿去死算了,别妨碍她,她忙着要跟男朋友约会的。”冀宝峰:“我后来在医院,贿赂了看管资料库的主任,发现十年前晚上在医院值班的护士,就是项斯莲——”
“怪不得送到王敬冬家里的,是两个断肢。”
“对,一份给王敬冬,另一份给项斯莲的。”
可能王敬冬也不知道这个巧合,但是会有这么巧吗?
陈鱼微微蹙眉。
冀宝峰警惕地问陈鱼:“警官,你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十年前,你女儿死亡的事情为什么不报警?”
“我想着就是小孩自己误食——”
陈鱼:“十年前,你们买房的时候,给你们开收据的会计王敬冬,他说他当天没能给你们开收据的原因,是老鼠咬坏了他的收据本,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冀宝峰瞬间如遭雷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鱼。
“我,我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说过。”
陈鱼缓了口气,问:“你女儿毒发那天,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细节,细节。”他嘴唇颤动,目光不停闪烁,努力地回忆着十年前的那一天:“我记得那天,我们去售楼部理论,出来的时候,也就在离开售楼部的时候,我先走的,我老婆在后面,吵了一架,我很烦躁,出来点着烟正抽烟,就出来看见我女儿跟一个男人在路灯下说话,那个男人拿走了她手里的冰淇淋,还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那个男人,穿一件绿色的大衣。”
冀宝峰:“对对对!!那个男人好像认识我,他看见我出来马上就走了!”
陈鱼:“什么款式的大衣?”
冀宝峰形容了一下,陈鱼将之前物证里拍的在张学辉保险柜里找到的两件大衣照片给冀宝峰看。
冀宝峰一口咬定:“就是这件绿色的!”
“这是张学辉的。”
“他?!难道是张学辉毒死我了女儿?!”
陈鱼:“我也只是突然想到这个事情,十年前你们没有报警,没有卷宗和当时的勘察记录,我没办法再追查,我们在调查张学辉的过程中,在他的保险柜里找到这两件大衣,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这两件大衣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所以就想问问。”
“十年,确实很久了。”
冀宝峰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但他表示理解:“虽然是这样,我还是想谢谢你,我犯的案子,判刑,我肯定是死刑的,临死前,能听到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已经轻松很多了,最起码,被人恶意投毒和因为我疏忽而害了我女儿,是两回事情。”
冀宝峰诚挚地说道:“谢谢警官。”
他的眼睛真挚淳朴,完全不是那个,活生生分尸了孩子的凶徒。
陈鱼叹口气靠会椅背,人总是这么复杂。
十年前的一切都成了悬案。
陈鱼没有那个能力,能从毫无证据的十年前的事情里抽丝剥茧,来证明自己心里那个隐隐的猜想。
但这次所有参与案件的人,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将会被判刑,只有王敬冬一个人,从这个案子中得益。
陈鱼觉得,或许王敬冬身上会有线索。
离开看守所之后,陈鱼又再次到了骨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