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枪放回了茶几上。他看到白沫先眼中的意外,淡淡笑了笑:“不,我不会杀你。这一枪下去,你是死得痛快了,我却是累累把柄都被栾亦然握在了手心里。”
白沫先听他说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重重地咳嗽着,身体里的血汩汩不停地往外流着,说:“你女儿爱他,你能奈他如何呢?荣城这盘珍珑棋局,你我下了数十年,没想到竟是便宜了这小子。”
顾鸿华轻轻皱了眉:“你将白氏也给他了?”
白沫先没有回答,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枉死的儿子白锦恒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该谢谢你不日前救了蒋梨一命。她再贪钱,再不济,到底也为我生过一个儿子。”
他说着,看了眼顾鸿华:“你真的相信顾礼墨不是你亲生的?”
顾鸿华凝神看着他。
白沫先接着说:“你还是调查清楚吧。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人的,你当真甘心把自己辛苦经营的鸿云拱手让给栾亦然吗?”
“为了一个张小曼,值得吗?”
顾鸿华倏而沉了脸,“闭上你的狗嘴。”
白沫先看他一眼,轻哼:“冥顽不灵。”
栾亦然站在门口,沉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明白: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
白沫先的软肋是他死去的儿子白锦恒。
顾鸿华的软肋则是妻子张小曼。
栾亦然抬起头看了眼夜空中像珠帘一样不停掉坠的雨滴。从他的角度望去,黑色的幕空像是一张哭泣不停的女子脸庞。
他烙铁一般的情绪在这样的一场冬雨里渐渐变得柔软。
栾亦然心里是知道的,他的这份柔软,自然又是来自于一个叫作顾眉生的女子。
他再一次在心里宽恕了顾鸿华的所作所为。
还给什么教训呢?
若被顾眉生知道是她的父亲亲自策动了今天家人的绑架,她心中不免会产生坏情绪。
若被她看到顾鸿华身上有半分损伤,她又不免会内疚难受。
无论是坏情绪还是内疚难受,到最后受累的还是他自己。
谁让他爱上了顾眉生呢。
反正他已经是左右为难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次左右为难。
轻轻地叹口气,栾亦然转身走进了仓库前,他眼尖,看到了藏匿在夜色里的几辆黑色轿车。
那些应该都赵春的人,栾亦然朝着那几辆车扬了扬手,沉声道:“出来吧,还躲什么?”
两个便衣男子很快便走了过来。
栾亦然看了他们一眼:“眉生叫你们来的吧?”
两人点头。
“你们把顾先生先送回秋波弄吧。”
“好的。”
栾亦然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地放过顾鸿华,但白沫先今天晚上却是必然要死的。
大雨滂沱不停的11月28日深夜,栾亦然用黑布蒙了白沫先的双眼,载着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白沫先去了离郊区大约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的一个隐秘山村里。
车子九曲十八弯,最后开进了一片军用的训练基地。
白沫先虽然眼睛看不见,心中却涌起越来越不好的一阵预感,说:“这是哪里?”
四周除了风雨声,听不到半点人声。
栾亦然带着白沫先去了一片鳄鱼池,他驾轻就熟地将白沫先倒吊在鳄鱼池的上面大约一米高处。
栾亦然望着他脸上深浓的恐惧,勾了勾唇:“天亮之前如果你没有被鳄鱼咬死,会有人来放你一条活路。”
白沫先心惊肉跳,“鳄……鳄鱼?!”
栾亦然站在一旁,笑声寒凉,“白老板忘记了?上一次我跟你说过,你若再敢打顾眉生的主意,我会将你开膛破肚,然后丢进海里喂鲨鱼。”
“可是我又一想,若将你喂了鲨鱼我就欣赏不了你被开膛破肚的尊容了。所以,鳄鱼池应该更好一点。”
白沫先悬在半空中,吃力地挣扎。池底,鳄鱼听到动静,开始纷纷朝着他游了过来。
一阵极响的划水声,吓得白沫先七魂一时间丢了六魄。
鳄鱼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他如今浑身皆是鲜血。被吞食,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
突然间,有鳄鱼哗啦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嘴,在白沫先一阵极其惨烈的尖叫声中,他的半边肩膀和手臂就这样生生地被鳄鱼撕裂了下来。
白沫先一生要强。算计天,算计地,算计人,算计鬼。
他爱财,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