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这个队伍,顿时犹如滚雪球般聚起了成百上千的老百姓,跟在钱沛后头形成一道滚滚洪流。
到了军营,钱沛也不入内,吩咐从营里抬来一张软椅,就坐在上面,吩咐道:“全员集合,在营门口列阵。”
这边阵势刚刚摆好,那头尘土飞扬,一百多个盔明甲亮的骑兵冲了过来。
按照晋王事先的军令,大军入城之后不得扰民,不得强占民居,几万官兵必须在城里自行寻找宿营地。
武山营的几个中军官奉命先行入城勘察,选中了大戏台这块地,本以为驻扎在这里的忠义军会乖乖让位,哪晓得这些临时召集起来的所谓忠义军不但是乌合之众,更是一群刁民,不肯搬不说,还动手打伤了两个校尉。
在这些军官眼中,这分明是挑衅,是公然与军队作对,小老百姓目无法纪,敢不把朝廷军官放在眼里?
几个军官怒冲冲出城,向武山营统领禀告,统领大人当即点齐一百五十名精兵,由几个中军官带着杀奔回来,要立威,更要将一伙刁民正法。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当中军官们率领大队人马气势汹汹杀回忠义军大营时,迎面看到的却是数千人组成,杀气腾腾的完整战阵,还有城中群情激愤的百姓。
为首的军官姓耿,也算是武山营统领的心腹,见此情景,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勒住坐骑沉下脸道:“怎么,你们敢聚众闹事,违抗军令?”
“好威风,好煞气。”说话的是钱沛,他坐在软椅上,瞇缝着小眼睛望向耿中军,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朝廷军官,拿根鸡毛也能当令箭。”
耿中军面涌怒色,盯着钱沛道:“你就是那个忠义军的统领,什么钱沛的?”
钱沛点点头道:“对呀,我就是那个什么钱沛,你要我们腾地方?”
耿中军冷哼道:“我们武山营将士马不停蹄赶来宝安城抗击罗刹大军,保护你们这些城中百姓,难道不该有个象样的地方宿营吗?”
看到钱沛笑了起来,老保的心里却是一哆嗦,他多少对这位统领大人有些了解,晓得钱沛暴跳如雷的时候往往没事,可要是这么和颜悦色一笑,有人就要遭殃了。
“老保。”钱沛扭头道:“让弟兄们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耿中军不明所以,说道:“钱沛,这儿不是澡堂子,我也不是来看你们脱衣服的。”
钱沛没理他,低喝道:“脱!”
几千忠义军战士闻风而动,脱去全身衣物。
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有一个人脱光自己的衣服,那叫发疯,可如果是几千人一起脱,那叫做壮观。
耿中军和他身后一百多名如狼似虎的武山营官兵渐渐色变,此刻,不必钱沛再多说什么,他们已经从这些忠义军战士的身上读懂了许多。
每个人身上,少的也有两三处疤痕,多的更是纵横交错几十处伤口,虽然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有许多人连一柄象样的武器都没有,但他们却在夏日正午的阳光下显出不屈的军威,此时此刻谁也不能也不敢否认,他们就是一支军队。
“看清楚他们是用什么挡住罗刹人攻城的,他们哪个不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他们没你们好命——不只没有粮饷,死了就死了,也没银子抚恤,而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是你们抗击了罗刹大军,是你们在保护城中老百姓?”
钱沛的声音不高,却融合了攻击度与杀伤力,“你们凭什么说比他们更有资格住在这里?”
“滚出去!”、“什么武山营,欺软怕硬,有种出城去打罗刹人!”
营外的百姓振臂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许多武山营骑兵骇然变色。
勉强定了定神,耿中军终究只是个五品小军官,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激起民变,强撑着道:“钱沛,你可敢跟我去见统领大人?”
钱沛慢条斯理道:“他是统领,老子也是统领,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宝安城这一亩三分地,要见也是他来见我。”
“你有胆!”耿中军怒斥道:“我们走,姓钱的你有种就在这儿等着。”
“等等。”钱沛坐起来半个身子,说道:“你刚才也说过,这儿不是澡堂,他们可以走,你们几个军官必须留下。”
耿中军怒极反笑:“钱沛,你还真拿自己当统领了?我们走!”
钱沛眼睛瞇得更细了,几乎成了一条线,沉声道:“射马。”
身后亲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听钱沛下令,立刻毫不犹豫端起惊山弩,二十张弩箭齐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