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死,是为无知;知死而死是为无畏。
突然间,马失前蹄,将钱沛的身子从马背上甩翻下来,钱沛神志恍惚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翻滚到道旁的蒿草丛里。
他趴在地上不动,头狠狠埋进泥土里,这样哭泣起来才没有声音。
旷野漆黑星辰黯淡,风吹动过蒿草,波浪般摇曳着,钱沛昏沉沉匍匐在地,慢慢停止了抽泣。
痛哭只是一种发泄,解决不了敌人,但在上路之前他必须首先解决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一个女人的问题。
光华一闪,他从蟠龙吐珠宝戒里放出了云妃娘娘,却顿时愣住了。
云妃身上的天涯绳未解,但却衣发凌乱,模样狼狈不堪,她的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抓伤咬伤,更尴尬的是胸脯衣衫破烂,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望着钱沛,云妃的眼睛在喷火,咬牙切齿道:“小贼,你敢如此凌辱哀家!”
坏了坏了,钱沛霍然醒悟到,一定是那两具尸灵干的好事,亏得云妃修为精深,否则此刻放出来的恐怕是一具尸体才对。
依钱沛原本的性子,十有八九会落井下石调笑一番,但眼下他没这个心情。
他心念催动,收起天涯绳,淡淡道:“前天晚上知府衙门已被云中雷夷为平地,为救娘娘千岁,我只能出此下策。”
云妃冷哼一声,慢慢活动手脚:“你放我出来,所为何事?”
“为了能让你儿子当上皇帝。”
“就凭你?”云妃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太子成了废人,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只剩下唐王和晋王,恕我直言,如果我是禹澄清,哪怕唐王是个白痴,我也会把江山传给他。”
钱沛一点儿也不在乎云妃的讥讽,平静道:“我想,其中的缘由娘娘也清楚。”
“你敢羞辱哀家?”云妃面色森寒,凝爪抓向钱沛的面门。
钱沛纹丝不动,说道:“晋王要上位,只有一个办法……宫变。”
一下子空气仿佛凝固,云妃的手定格在钱沛的面前:“大胆狂徒,敢图谋造反!”
钱沛不以为意的笑道:“我是想造反,可你早在十几年前不已经反了吗?你和老鬼、和包屠龙所说的话,怕也不是什么精忠报国之言吧。”
云妃的脸色这下真变了,寒声道:“别以为你是鬼圣的门人,我就不能杀你。”
“多谢娘娘如实相告,事实上,我还有样东西你也许会感兴趣。”钱沛握住云妃的手腕,慢慢将之从面前移开,接着从蟠龙吐珠宝戒里取出一只匣子,用钥匙打开。
匣子里面装的是一些发黄的字条,钱沛把它们一张张拿了出来悠悠道:“这些娘娘认识吧。”
云妃目不转睛盯着字条,强忍着抢夺的念头低哼了声。
钱沛一笑,指尖吐出阳刚罡气,字条在顷刻间烧成灰烬,一张不留。
云妃惊愕望着钱沛,不由自主道:“你……真的全烧了?”
“这是娘娘的一块心病,如今没了。”钱沛丢了匣子,“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看到云妃迟疑颔首,钱沛晓得时机到了。
他所面对的敌人,无不是大奸大恶心狠手辣之辈,虽然曾神权死了,可白日寒、玉清宗等人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跺跺脚拍拍手,京城都得摇三摇。
可自己有什么,单凭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要跟这些人玩,把握不住人心和人性,拼到底也是死路一条。
忽然他醒悟到老鬼为什么会把云妃交给自己应付,因为若要对付这种女人,乃至将来要面对的晋王,还有禹澄清、唐王等等,大义情感全是狗屁,只有比他们更奸更狠,更无赖更无耻,才能压得住。
他的短处就在于势单力孤,很难让云妃和晋王看重,但这点老鬼显然也想到了,所以才会让钱沛去京城找尧灵仙,完成势与谋的结合。
但钱沛决定自己还要再另外加点猛料。
“罪民裴镌叩见娘娘千岁。”于是他郑重其事的拜倒在地。
说是叩见,钱沛也并未真把脑袋磕到地上,反正左右那就是个意思。
“裴镌?”这回云妃真的惊了,“你……是裴中书的儿子?”
“若非为了让娘娘相信草民诚意,我绝不敢在人前泄漏半字。”
钱沛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泄漏了,至少易司马那老鬼就晓得自己的真实身分,虽然易司马信誓旦旦决不外传,但他不偷偷告诉晋王才有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