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将信将疑。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也能看到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在纠结着什么,最后,她缓缓抬起头,像是已经相信了似地,不知所措:“……真的?”
子生看着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他笑得并不像傍晚时那么单纯而美好,但却真实得没有丝毫掩饰,他不止是常常让人害怕的施子生,也是一个偶尔会想要开玩笑的普通男人。
钟贞在他的笑声中明白了一切,垂下头,沉默起来。
子生还是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真的相信?怎么可能是第一次,难道你是第一次?”
她的头垂得更低,双手僵硬地抓着高跟鞋,沉默地像是一尊蜡像。
他渐渐收起笑容,脑子里有一根弦,在一片空白中,忽然断了:
“你是?……但,你没有……”
蜡像仍然沉默,身体难堪地、轻轻地颤抖着。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希望她会忽然抬起头,也来一个恶作剧得逞后的大笑,挤眉弄眼地说:“你被骗了。”
他看着她,等待着她这么做,可是……她并没有。
她只是转过身,拎着那只跟她不太相衬的手提包,以及两只闪闪发亮的高跟鞋,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往门口走去。
直到她消失了,他也没有等到那一句:你被骗了。
第 40 章
“女人是地球上一种……很特别的生物,”车内正在播放广播节目,一个带着些许嘲讽的男人的声音说,“她们往往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但最可怕的是——她们是这么地……表里不一。”
“男人难道不也这样吗?”女人略显不平的声音反问。
“女人很情绪化,相信自己的直觉多过于现实,有时候她们会把自己装扮得很精致,假装自己是纯洁的、高尚的——这种假装不知道是给别人看的还是给她们自己看——然而骨子里,她们知道自己不应该像外表那么天真,那样是要倒霉的。”男人的声音继续说。
“男人很冷淡,相信现实的证明多过于自己准确的直觉,他们常常把自己弄得很酷,假装自己多么机智、冷静——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信心出门去——但骨子里,他们就像个孩子,以为这个世界是以他们制定的规则在运转,没了他们,地球就转不了了……”女人的声音继续说。
“……但总得来说,男人和女人是这个世界上不可缺少的生物,哈哈……这里是‘地球漫步指南’,下面先来听一首歌。”
施子生觉得背脊上有一丝冷汗,这节目让人听得不安,却又欲罢不能,好像电波另一头的那两个人随时会打起架来,可是幸好,他们每次都能适可而止。
他认识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项峰,他小时候的邻居,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侦探小说家。他们其实没有多大的交集,住在对门的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要么是关系非常好的兄弟,要么就是互相忌惮的敌人——他和项峰显然属于后者。
不过其实,他们也不能算是敌人,见了面也会点头打招呼,但是双方都对加深彼此的感情提不起什么兴趣罢了。他们有时候会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可是那种羡慕转瞬即逝,也许私底下,他们也会跟对方比较,可是这种比较总是以己之长比人之短,所以最后获胜的总是自己——那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原意跟对方打个招呼。
也许,不只是女人,男人也是地球上的一种……很特别的生物。
施子生把车停在桌球室后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这里像是已经被默认为停车场,但其实,它什么也不是。
停车的地方离后门很近,但他没有从后门进去的习惯,每次都是绕过灰色的砖墙,从宽敞的正门进入店里。员工看到他都会很主动地打招呼,不止因为他是老板,还因为……他们都有点怕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点起一支烟,叼在嘴上。他其实长得并不可怕,甚至于,一点也不可怕,他的皮肤黝黑,但五官精致,在那些小时候拍的照片上,他是一个白净、俊秀的男孩,弱不禁风。但是现在再来看他,那些软弱的成分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眉头即使是散开的,也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基本上,他总是很沉默,可是当他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
他不觉得自己可怕,但他们就是怕他。
施子生走进大门,帐台里面的员工正在对帐,服务生们忙碌着,看到他来了,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跟他问好。他点点头,叼着烟走上二楼,阿孔和包纬已经在他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