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熟饭两个人气氛有点怪异。
“谢谢。”我说。
“大恩不言谢。”
“你也可以回去的,不用陪床。”他的新欢应该在等他回去吧?
熟饭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看了看旁边那张空空的病床:“这个病房暂时只住了你一个病人,你确定你一个人住在这个陌生而又略带着一点阴森的地方,不会怕那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吗?要知道,这里是医院,生老病死的地方。”
“熟饭!”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我这个人平日里就很唯心,并且胆子又很小,所以他故意制造一些恐怖的气氛来吓我。“我不怕,这里有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
“这里这么多间病房,他们是不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的哦!”
“熟饭。”我快气疯了,“我是病号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熟饭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声音洪亮,证明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再这么凶巴巴地对我。”
不是我想凶巴巴地对他,是这小子实在是太欠收拾,总能刺激到我那根生气的神经。
熟饭又说:“还有,等你好了之后得请我吃饭。”
“不是‘大恩不言谢’的么?我为什么要请吃饭?”
熟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是没有要你口头上说谢谢啊,而是要你从行动上来感谢。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喂。”我叫住他,他怎么可能在成功地挑起我的恐怖心理之后自己溜掉,“你不是说要留下来陪我吗?”
熟饭挑了挑眉毛:“你不是不要我陪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
“那我回去了哦。”熟饭抬起脚往病房门外去。
“喂。”我又叫住他。
熟饭做出一脸很为难的样子:“到底想我怎样?”
“你……留下来……陪我!”我说得很小声,不敢抬头看他。
“什么?我没有听见!”
“喂。”他绝对是故意的。
熟饭摆出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大点声嘛,刚才凶我的时候那个声音很大呢。”
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过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不过是开口叫人留下来陪床又不是上床,为什么有些人就非得这么扭扭捏捏地呢?你们说是不是——肉眼看不见的生灵们?”熟饭在一边自言自语,两只手还作着手势,像是真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吓得我寒毛倒竖。与病房配套的洗手间里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你能不能留下来?”我终于开了口。我心里是希望他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因为……熟饭,我的守候天使,我希望今夜你能再守候我一晚,就算是我从你那里再偷片刻幸福。上帝,请原谅我的自私,阿门!
第二天清晨,我醒得很早,熟饭还在沉睡,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窝在隔壁那张病床上,嘴角微微往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
我从床上跳下来,轻手轻脚地跑到他床边,趴在床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地看他,他的头发细而软,皮肤很白,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但看上去还顺眼。睡着的他像个温柔的天使,和醒着的时候那副痞子样判若两人。
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天使和痞子可以在熟饭的身上得到完美的结合?是天使对凡人的试探,还是痞子在神的感召下升华了?然而,无论他是天使还是痞子,今后都与我再无关系,我会谨记住自己和他只是哥们,再无其它。我在熟饭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重新溜回自己的床上,躺下……
熟饭出去替我买早点的时候,病房内来了一个新病人,举止粗俗,说起话来大声,护士小姐一连提醒他好几次,说这是医院,他应该尽量保持安静,以免吵到其他病人,然而他不听。
他一边躺在我隔壁的病床上打点滴一边很大声地和人讲着电话:“喂,罗小姐啊……上次我们几个兄弟剩下的劳务费你什么时候付啊……上次的事没有办成剩下的款不付了?哎,这账不能这么算吧?当初我们可是讲好了,只要我们去抢那批货,把事情闹大,你就付钱给我们……再说了上次那事没有办成,不能怪我啊,只能怪你的信息不够准确啊,那个什么三科公司的人已经跟有关部门打好了招呼……人家连警察都来了……我们这些在道上混的人再厉害也不能跟政府对着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