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这样娘才看得见她。
“是。”大娘刚刚教她要应是,不能说嗯,她已经学起来了。
那笑脸迎人的乖巧模样惹得杜大娘一阵心疼,她抿唇忍住,恢复到人见人敬的冷板面容。
“来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杜大娘带她绕过厨房、洗衣房、柴房等等位置,还顺道介绍和她们错身而过的奴仆。杜大娘走得快,说的事又多,何亮记得头昏脑胀,到最后哪儿在哪儿、谁是谁,已全都混在一块。
“过了这道门,就是主子住的地方。”终于,杜大娘定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道拱门说道。“你才刚进府,规矩还得慢慢学,我只会让你在偏院里帮忙,你没机会也没必要见到主子,要是被我抓到你偷溜过去,就有得你受的。”
没训练好的奴仆她不可能会让他们服侍主子,这不仅是对主子的冒犯,也是对她管教能力的一种侮辱。
“是。”还好不用再走下去了。何亮悄悄地吁了口气,光是偏院就已大得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哪里还会想要偷跑过去?
“在我底下做事很简单,以主子为尊,他们是天,咱们是泥,别妄想、也别希冀那些有的没有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恪守奴婢的分际,我保证你能在诚王府过得快快乐乐,反之——”杜大娘刻意顿了下,冷眼睇向她。“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明白没?”
“是。”何亮用力点头,才六岁的她对那番话似懂非懂,唯一知道的是她要乖乖的,听杜大娘的话。
她的反应让杜大娘满意扬笑,那笑中还带着点讥嘲。对一个小娃儿讲这些似乎太早了些,她哪里懂得什么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呢?但防患未然总是好的,在那些奢望还没萌芽前就全都拔除,这样才不会出乱子。
“接下来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将东西放好、洗把脸,就可以准备做事了。”杜大娘转身,再度迈开又快又稳的步伐。
怕没跟上会迷失在这偌大的园子里,何亮快跑了起来,临去前,她回头瞄了那道门一眼。
那道圆拱门只是一个通口,甚至没有门扉阻拦,但在杜大娘的划分下,她仿佛看见有堵无形的墙耸立在那儿,是她跨不过,也没有资格跨过的。
尊卑之分。
打从杜大娘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明示、隐喻甚至是地域分野,这个观念就无所不在,植入她原本不懂地位差异的纯洁心灵中。
什么都还来不及懂的她,已经记住了这件事,如此之深,再难以磨灭。
第一章
“呼、哈……”
何亮拖着装满衣服的竹篮努力后退,一张小脸汗水淋漓,累得直喘气。力竭的她忍不住停下,靠着竹篮歇息。
今天是她第一次学洗衣,洗衣房的姊姊们洗的是主子高贵的衣裳,初学的她只够格洗奴仆的衣物,虽然她负责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仍洗得她腰酸背痛的。
好不容易顺过气,何亮困惑地望向竹篮。怪了,会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时在里面偷偷放了东西吗?不然把竹篮拖到井边时,她明明拖得很轻松,结果洗好后,却重得让她差点拖不动。
“怎么了?”杜大娘正好经过看到,走到她身边。何亮年纪小,加上初来乍到,她有事没事都会留意一下她的状况。
“大娘。”回头看见是她,何亮扬笑唤道,皱了下小巧的鼻头。“不知道为什么,衣服洗好后变得好重。”
“因为湿衣服带水,当然重。”被她咕哝的语气逗笑,杜大娘弯身翻看她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
虽然这娃儿离手脚俐落还差得远,但那开朗乖巧、任劳任怨的个性很得人疼,让她对她的态度总是和蔼许多。
“你看,我随便一拧都可以拧出水来,你这样晾到明天也不会干。”疼归疼,做不对还是要骂。“等会儿晾之前先把水再拧掉一些,力气小就一小段一小段慢慢拧,别拿做不到当借口。”
“是。”被骂也不会恼怒,何亮仍笑笑的,认真地把教导记进脑海。
进府数日,她一直忙着学做事,大户人家的规矩繁琐,甚至奴仆之间也有阶级之分,小脑袋里要塞进太多东西,让她没有时间想起家人。其他奴仆看她年幼可爱,都会帮忙照应一下,虽然辛苦劳累,倒也没被人欺负。
“如果真搬不动就分两趟,比你逞强拖得要死要活的还来得快。”其实是怕她累坏自己,但不想失了威严,杜大娘将一番关怀隐于冷硬的话语之后。
而何亮讨人喜欢之处,就是她能够听得进好的那一面,不会把心眼放在无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