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电话来,仔细叮嘱:“木晓,这一次万不可再认死一个人,应该相上一百个,一面二面三面四面,海选复赛晋级赛淘汰赛,最后杀出重围的才是好人选。打不定主意时叫我,我可以帮忙。”
她想起当初,问我:“那片桃花,你是否还有联系?”
我笑笑,“那不是桃花。”
“木晓,其实,那一晚……”
她晓得一部分真相。说林徐是桃花,不是没有她的道理。
然而那一晚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那时我爱的是周宴,不知曾有人无数次默默在身后看我,最后终于忍不住闯进我的世界,按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喘着气抬起头来,对我说:“不,不好意思,差点赶,赶不上。”
我笑出声来,说:“大姐,容我说一个笑话给你听。”
她不知林徐还有一个哥哥,我便说给她听。她不知林徐的哥哥曾有一个恋人,我便说给她听。她不知林徐的哥哥那位恋人长相与我极其相似,我便也说给她听。
人的每一次倾诉,都是把肺腑里每一处疮疤,再仔细揭开一次。
说得多了,伤口也对疼痛麻木,渐渐觉得无谓。
为了这即将到来的无谓,我便认认真真地戳开结疤的皮肉,无论流血,疼痛,丑陋,务必求其详尽,如在眼前重演。
她不停打断我:“木晓,木晓,你别说了。”
“……孤男寡女,我也分明没有推拒,你说,那时候,他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不要再说了!”
“周宴的父亲去世,我还曾给林徐电话,他说,我可以不必急着回来……”
“木晓!”
她急得语无伦次,“你来得及,不是还没有结婚?什么都来得及!”
“你说林徐是桃花?错了,大错特错。他爱的是董佩宜。”
“哎呀,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忽然清醒过来。
面前的男人俯身向前,彬彬有礼地问我:“木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我竟是在相亲。何时来的?
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我如行尸走肉,谁人推我一把,我便摇摇晃晃跌向他们要我往的方向去了。不用自己思考,倒也不错。
他说:“木小姐的工作很不错。”
“谢谢。”
“平时都喜欢去哪里?”
我想起高尔夫球场来。林兆不能陪我,我觉得一个人去颇尴尬,便再没有去过。一副女杆搁在储藏室里落灰,或可打老鼠一用。
我说:“因为在带孩子,所以常去游乐场。”
他打个哈哈,“哦,是这样。”
“那,都有些什么爱好?”
“工作太忙,爱好也都搁置了。”
这是真话。
分别时他还是彬彬有礼:“希望下次再见。”
但我知他转头便会去骂中间人:“怎么给我找来这么个无趣的女人?有问才答,不问就不答,简直是木偶!”
再也不见才对。
第二个相亲对象也是离异男人,儿子判给妻子,单身三年。
他滔滔不绝说他的儿子:“他长得不像他妈,比较像我。他出生的时候,哭声能传遍整条走廊……”
他不需要隔三差五确定我是否在听他说话,我便屡屡走神,魂飞到九天外。
他心满意足说完,站起来:“木小姐,谢谢你,你是个好听众。”
我方才对他笑笑,“我也有女儿,非常理解。”
“如果我们……”他呵呵地笑起来,“小孩子在一起培养感情,以后也好……”
他还打起了这副算盘。
我保持笑脸:“以后再说吧。”握一握手。
算作了结。
名单上的人像流水一样走。
不是我太挑剔。只是明明错过一次,之后怎么可以更轻率。
牧牧有时候也会为我把关:“那个叔叔像色狼,妈咪不要选他。”
我骇笑:她看了太多电视剧,已经知道色狼是什么东西。
我说:“妈咪也不喜欢他。”
“妈咪喜欢什么样的?”
“要看缘分。”
“电视里都在说缘分。缘分要怎么看?”
“这个……”
对呵,缘分怎么看?倘如那日木辰玩笑所言,一个个剖开胸去,掏出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