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有吃剩的面包,还有……很多很多小孩子的玩具。看到这一幕,沐之晚有些不适的捂住了鼻,毕竟这酒气味和发霉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还有那些落了灰尘的玩具,让她想到了死去的顾念臣,那个可怜的孩子。
“安意?”
依旧,没有人回应。这房间并不大,也就是一室一厅,都没有人。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在这里见面么?
在卧室里,她看到了散落在床上的照片,走近一看,都是那小小的人儿。有在游乐园的,有在吃饭时的,有咿咿呀呀学会走路说话的……只听见一个轻微的声响,沐之晚蓦然回过头,是浴室里发出的声音。只是才靠近那浴室,就闻到不同于屋子里的味道。
缓缓推开,女人瞳孔睁大,瞬间止住了思绪——
“安意!”
那倒在浴缸边缘的女人,奄奄一息,两只手腕都是深深的刀痕,血像是流了很久,滴下来的血融入浴缸中的水中,猩红一片。
安意就穿着一声白色的裙子,浸染了大半的红色,脸色却苍白如纸,像一个死人。
触及到她肌肤那一刻,冰凉一片。
“安意,你……”突如其来的自杀,让沐之晚措手不及,慌乱地拿出包里的手机,就要拨打急救电话,却是那奄奄一息的人儿,那布满暗红血液的手制止下沐之晚的动作。
安意像是连睁开眼都费力,看到了眼前大腹便便的女人,勾唇轻笑。
“之晚,你来了。”
一句之晚,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时光。她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安意,你别说话,我……”
安意的样子,已经是不行了,就算救护车来了,也晚了。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她沉重的脑袋靠在沐之晚肩上,眸子半开,低喃道:
“别救我……让我去陪念臣……”说话的声音,都只剩下了疲倦。
安意怕,这次救活了她,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再寻死一次。
这一年来,像鬼一样活着,不如解脱自己。
念臣,她的孩子……那个被她狠心抛弃在医院,就连死了,她都没有去看一眼的孩子。每个梦里,都是他,他笑着朝她招手;他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了……因为他是孽种,所以她恨,无法接受。却是忘了,那是她的骨血,她的亲生儿子。
是她错了,把自己的恨加在孩子身上,她甚至,想要亲手解决了自己的孩子。
安意,你这样的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
这一年里,不断灌醉自己,可是醉生梦死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
她好想,好怀念她的念臣。
也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睨着沐之晚眸中的泪光,安意笑了。沐之晚,纵使我对你百般,你却还是如初。
“对不起,之晚……”
这句话,其实她几年前就想告诉她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并非真心;对不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对不起,曾经对你的伤害。
所以现在,一切都是报应。
她的孩子死了,她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对不起。这三个字,宛如一剂苦涩的药,在沐之晚心头漾开。
她从没想过,安意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句话。她在,用生命悔过。
“我现在,总是想到以前的日子……多好啊,那时候的我们……”
那时候的她和她,也许是学校里的一对怪人,看似与世无争,却是不折不扣的坏女孩。她想疯,她就陪着她;她被人追债,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帮助她。翘课,喝酒,写情书调.戏坏男生这些事,都是两人青春时最单纯的自己。
如果,没有遇上顾莫臣,也许……沐之晚和安意,会是一辈子最懂对方的朋友。
却是,这世间,最不经意的,就是如果二字。
人生没有如果的,顾莫臣存在,安意真真实实的爱过。
顾念臣也存在,安意对他爱护了三年,最终却放弃了他。
“之晚,原谅我吧……”
眼前,越来越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安意想,是她的念臣要来带走她了。
沐之晚咬紧下唇,那泪滑落,眸中的殇痛,那么清晰。
事到如今,曾经的过去,那些伤害,已经都消散了。坏的,总是要过去,好的,总是会被留住纪念。
“安意,”她凝着怀中那已经缓缓合上眼的人儿,一字字,凉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