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宅子原本是我以商户名义置办的,后来划给了他,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知道那宅子是他的,隐秘得很,若不是三弟自己告诉的她,元氏那女郎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在长安城里翻出这么一座属于三弟的私宅来,还去私宅堵人。”
黄秋云听得愣愣的,姿态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意,有些纳罕地问:“你是说,阿砚和那女郎说不定当真有什么事?”
谢砜收起扇子,叹一声道:“这回,怕是元氏那女郎为了三弟,将所有污名一人揽了。”
黄秋云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
黄秋云本不信谢砜的话,知道谢砚在府里,便端了特地命厨房做的糕点去扶风院看他,却被石青拦在了门外。
“阿砚连我也不见吗?”
石青愧疚地低下头,沉声道:“请夫人见谅,郎君他……心情不大好,怕是不会见夫人。”
黄秋云见此心下一沉。又瞧着石青满脸愧疚,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老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面似温润多情,实则执拗心冷的人。
若那元氏阿妤与他当真毫无关系,他此时便不会把自己关在屋里,连她这个亲娘都不见了。
可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把事态搞到这般地步的?
他们谢家,并非是那不开通的人家啊。若二人最初当真有情,何必私底下偷偷摸摸来往,阿砚大可同他们为父母的说。他们替他上门求亲,聘了元氏入府又有何不可?
真是……冤家啊……
黄秋云心塞塞地回了自己院子。
谢砚将自己关在屋内一天,一天里粒米未进,第二日打开房门,第一句话便是吩咐石青。
“去,另置办座私宅,写在元氏名下,今日便要办好,我要见元氏。”
石青被他深沉冰冷的面色和话语震慑到,当下什么话都没敢说,低头应是,而后自己亲自找了人去办。
若不是他这张脸容易被人认出来,便自己去办了。这次的事闹得太大,眼下风声仍紧,石青不敢有半点马虎。
依他心思,谢砚这几日就不当见元氏,万一再被谁发现,那就彻底糟糕了。
但他也深知自己劝不住谢砚,唯有仔细把事情办好。
石青找的都是可信可用办事利索之人,当天新宅子便置办好了,选的是傍江的宅子,临江而建,静谧悠远,环境不输景和院半分。
特殊时期,石青本不欲找这样一座高调的宅子,但晓得自家郎君不论如今心中是何想法,定不愿委屈元大姑娘,便也咬牙办了。
大不了元大姑娘那处他亲自安排人去接,免得再被人盯了梢。
元妤被接到这里时,夜色已经布下了。
宅子新置办的,名字还未另起好,仆人也因要挑选格外可信的暂时也未放进来,元妤带着明芷明若到时,是石青亲自来接的。
见了元妤,石青也只是神色复杂地向她行了个礼,然后便一路无话带着元妤进主院里。
等到了门口,石青方低声道:“女郎进去吧,郎君在等您。”
元妤看着似只点了一盏灯的屋子,面色沉静地点点头,示意明芷明若守在外面,自己推了门进去。
屋内,灯光昏暗,只在窗前小几上放了一台烛灯,谢砚独自坐在竹榻上,脸虽在烛光之中,却阴沉冰冷至极。
元妤看他一眼便垂下眸子,一语未发地走向他,屈膝在他前面的空地上跪了下去。
谢砚眼儿一眯,心中不无震动。
元妤不是什么心思单纯天真的女郎,她不会觉得自己出面将一切污名都担了,谢砚就该被她所感动,念她的好,将她抱在怀里哄着疼着。
因她深知,谢砚那日既赴她之约,便没将世人如何看他放在心上。
他赴她的约,只因他想、他愿。
更甚至是,他心中有她!
他是那样骄傲自负的郎君,与她相约时便做好了去承担一切污名的准备,却被她一支迷香迷晕,再醒来时,变成被一个女郎护在身后的处境。
而那女郎,前一夜方与他欢好。
对谢砚来说,这无异于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叫他活二十年来,头一次尝到为人无能无力的感觉。
连一个他有几分心悦的女郎都护不住,挫败至此,他焉能无感?更如何做得到躲在她身后为逃过被世人唾骂的命运而欣喜鼓舞?
那是真正无能平庸之辈的行径。
元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