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沉沉地在这坐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他从外面大包小包地进来，许鸢的目光依旧呆滞无神地看着他。

他打开保温盒，给她盛了一碗粥。

“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吃点垫着肚子吧。”

许鸢正要想开口说话，却喉咙一阵发痒，直直地咳嗽起来。

车子在他们跳车的最后那一刻撞破桥杆滚入了山下，支离破碎。

但凡他们弃车的决定犹豫一秒，都会有不可设想的后果。

想到这里，她仍是一片心悸。

到底是谁，一直想要对驰安，亦或是小许鸢下手。

一定有着幕后指使。

她的回忆停留在最后那一幕的，蔓延出来的无尽鲜血，还有那钻心的疼痛，莫名令她印象深刻。

她把那碗粥接了过来，问：“你的伤……”

驰安回答说：“哦，也没有大碍，可能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吧。”

然后到了晚上，他只是沉默地陪着她，偶尔给她削个水果，或者帮着护士一起帮忙换换纱布换换药。

憋了很久的话，许鸢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此时本坐在病床前帮她削着苹果，听到这话，动作猛然一顿。

说些什么。好像的确有很多的话想问，但是都好像不该问。也许这一次，他能说的，还是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但是他明明无数次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对她说这三个字。都食言了，都没能做到。

他缓缓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和他梦中那双总是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完全重叠，他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一瞬，余下的只有绵绵不断的，疼痛。

但是他深知，不能打破这种平衡。

如果把很多事情都说清楚了，现在这种平衡就再也无法维持。

他眸光微深，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许鸢的目光紧紧地与他对视，他的眼睑忍不住忽颤了下，虽然他很想躲避开她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但是他这一次没有这么做。

他也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她。眸中某些情绪肆意翻涌，这种复杂的克制的情绪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有过。

看着他的眼神，许鸢苍白的面容上终于破裂出了除了平静淡然以外的神色，他灼灼的目光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把陈年钝刀，一点一点地抹杀着她内心的柔软。

她鼻尖忽然一酸，眼底浮现出一片水雾，“你是不是……”

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这是她给他留的最后的余地。

驰安紧抿着唇，不敢回答。

她的泪珠簌簌地掉了下来。

凝滞片刻，她终是闭了闭眼，满是泪光的眼眸却久违地带上一丝温柔的笑意。

有些事情，即使什么都不用说，只是一些眼神，一些反应，就已经能明白很多。

今天过后，他们仍是这个城市偶遇的陌生人，不应该有任何的改变。只能到这里了。

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