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嫙……”
在这一声下意识的呢喃中,不仅冯沂清,卫长平自己也有些怔愣。
反之任嫙轻轻一笑越过两人,在背对他们之时,眼中划过一丝轻嘲,随后站在主家位置,低眸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经文,温声道:“殿下,侧妃久等,我们现在过去?”
“好…”卫长平收起留恋的目光,面上再无先前久等的不悦,语气轻和,本欲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
“殿下和侧妃这便随我来吧。”任嫙再无多余的言语,一身主人的气派,上前引路。
卫长平闻声抬步跟上,竟生生忽略了冯沂清伸出欲牵他的手,冯沂清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似笑话一样伸出的手,又看着卫长平和任嫙走在前面的身影,暗暗咬牙,眼中划过一抹危险。
“殿下,等等妾身。”尽管心中再怎么不快,但眼下她不能任性,提起裙摆小跑追上,伸手挽住卫长平的手,娇娇弱弱的轻咳一声:“咳咳……”
而这一声终于让卫长平的注意放回了冯沂清的身上,伸手将她揽住,放慢了脚步,轻柔道:“慢些,不急,你身子还未大好。”
“谢殿下关心,妾身无碍。”冯沂清娇娇的说道,尽管暂时将他注意拉了回来,但她还是看到了他眼中未能完全收回的留恋,袖中指甲已然嵌入掌心。
任家祠堂。
冯沂清站在任家列祖列宗面前,隐隐有些胆寒,而一同站在祠堂内的还有她斜侧方摆放经文的周序,任嫙和卫长平则站在祠堂外面。
片刻的沉寂,终是卫长平没有忍住。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卫长平神情复杂的看着任嫙的身影,这是她回京后他第一次与她单独相处。
“该禀报的臣今日在朝中都禀报了,眼下暂无需禀报之事。”任嫙温声开口,目视祠堂,语气疏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小嫙……”卫长平抬手掰过任嫙的肩膀,紧紧握住,让她能够直视他的眼睛。“你还在赌气我迎娶清清吗?”
“清清和那些冯国人不同,你与她多相处些时日就知道了,清清是真心想与你做姐妹的。”
“而且你知道,你回京那几日,她曾多次劝说与我,亦自责不已,那日还背着我偷偷拿了太子妃印来寻你,你与她同为女子,又是明事理的,当是看得出她的真心的不是吗?”
他本以为会一直与她形同陌路,朝堂之上两人也甚少言语,直到方才那惊鸿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怨她在大婚那日那样不顾及他的颜面。
他不是不喜欢她,多年的相知相许,她是他幼年便想迎娶之人,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了的,到底他只是不喜欢成为将军的她而已。
那样的她,他总感觉自己掌控不住。
任嫙闭了闭眼心觉好笑,转身抬手,指向祠堂里的牌位,随后看着卫长平劝说的嘴脸,缓缓道:“这些话,殿下敢看着我任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再说一遍吗?”
卫长平心下一沉,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去看她手指的方向,而是略带不悦道:“你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任嫙眼中划过一丝讽意,抬手毫不掩饰的推开卫长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呵呵……”卫长平看着被任嫙推开的手,轻笑一声。
终究是太子的身份束缚着他,明明想要挽回,却言不由心:“你既如此在意,又为何还戴着母后赠予的步摇?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母后这对步摇是赠予她未来儿媳的。”
“自是没忘。”任嫙轻笑,发间的步摇随之轻摆,好不动人。
卫长平心间微颤,以为她回心转意,却不想……
“普天之下,皆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子民。”任嫙面色冷然,语气却温和至极:“所以,臣簪着这对步摇有何不对吗?”
“你!”卫长平气结。
而就在这时,冯沂清终于走出祠堂。
“殿下……”冯沂清娇娇软软的轻唤,走到卫长平的身侧,佯装疑惑道:“殿下怎么了?”
卫长平见冯沂清出来,隐去眼中的不悦之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拉过她温声道:“结束了?”
“嗯。”冯沂清乖巧甜美的轻轻一笑,暂且抚慰了卫长平心中的郁结。
“既如此…”卫长平转眸看向任嫙,俯身做了一个臣子之间的礼节,道:“我与侧妃便不打扰了。”
“殿下慢走。”任嫙回礼,语气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