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春节,沈临佑等人路经甘北郡,决定在此稍作休息。来年还有不少硬仗要打,趁有机会先让士兵将领过个平安年。
陈娴常伴沈临佑左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自从南下,沈临佑便很少召见她,哪怕召见她也能感受到那份与众不同,在她身上,他索取的仅仅是身体的渴望,他的心他的思绪都不在她这里。
逢场作戏的人多了,可她从不会感到寂寞,如今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可她仍旧感到孤单。
尤其到了甘北郡的这些天,闲暇时他常常盯着院中的梨树默立良久,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春节期间不议军事,沈临佑夜里饮酒,白日就站在院中,任雪落满肩头发梢也一动不动。
陈娴实在忍不住,有一日拉过井睿问:“我记得宁州港的府邸里有许多梨树,原以为是主君喜欢,来到甘北郡后发现这里也有一棵,明明跟周遭环境都不匹配,一看就是后来移植栽种的,到底有什么缘故?”
井睿摇头,嘘声道:“说不得,你以后别再提了。”
陈娴道:“听说主君在三杭城几次三番遣兵寻人,可是为了找一个女子?”
井睿脸色变得不好,“娴姐,有的话该问我当答,有的话不该问千万别问,你是聪明人,别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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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祈安原本伤的也不重,除了腿脚还不能自如走路外其他皮外伤已经大好。
云梨在外面给他隔了个房间放了张床板供他睡觉,他嫌冷,云梨又给他拢了个火盆。
每天早上起来他都是灰头土脸,云梨每回看见都要偷笑。谷祈安原本还不乐意,但是看见云梨的笑颜便也不再计较。
“梨娘,你笑起来可好看了,应该多笑笑。”
“已经笑得很多了。”
谷祈安道:“这还多呀?你对着我总是冷冰冰的。”
云梨哪里对付过这种人,她一贯不会与人争辩,此刻也只是生硬道:“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要我给你好脸色……伤好了吗?”
谷祈安一看她又要赶人,忙道:“没好……其实哪怕梨娘不笑也很好看……”
见她神色委屈,又找补道:“我见你后院的篱笆还坏着,等我伤好后帮你修如何?”
云梨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用了,你伤好后赶紧回去吧。”
谷祈安笑道:“你还从未问过我的身世呢,也没问过我如何受的伤。”
云梨摇头:“你没问过我,我也不问你。”
谷祈安小心翼翼望着她道:“那我能问问你的身世吗?”
“不能。”
谷祈安早已习惯她的淡漠态度,自顾大大咧咧道:“我本是阳鹿城人,家道中落所以才出来行商。”说完拿眼瞅她。
云梨头也不抬:“阳鹿城内百姓富足,怎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行商?扯谎都不会。”
谷祈安拍腿笑道:“果真瞒不过你,其实我是江芦庄人,不过离阳鹿城不远嘛,好歹能算半个城里人吧?”
见云梨不理他,他继续说道:“家道中落是假,行商却是真的。”说完又重重叹了声气。
云梨见他如此,终于抬头问他:“为何出来行商?”
谷祈安见她终于搭话,心里高兴得厉害,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或许是即将说到伤心事,他不免有些惆怅,叹道:
“我家里行商不假,但我自幼饱读圣贤,本一心想考取个功名为朝廷效力,谁知还不等我考上功名,朝廷一朝瓦解,说没就没了。
天下连年征战,江芦庄好歹平静,我便终日与同道中人吟诗作对,举杯当歌。
我爹看我不顺眼,说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皆是枉然,毫无用处,便给了我银钱将我赶了出来,让我跟着家里的叔伯学学如何做生意,日后也好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
出来后才知道对月吟诗果真当不了饭吃,尤其平川府现在还不太平,如今山匪四处作恶,杀人越货。
我与家丁挑了羊肠小道意欲避开贼人,谁知在山中遇见野物捣乱,吓得我连货都丢了,人也从山上滚落。”
说罢望着云梨殷切道:“若不是遇见梨娘你,我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云梨心思浅薄,听到这里不禁替他担忧起来:“那随你出行的家丁呢,可有人来寻你?”
谷祈安强颜欢笑:“若是活着,早该找到这里了。”
云梨不会安慰人,见他这般,也再冷淡不起来,将调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