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的胳膊被江冬乐生生敲断,脸颊的伤口极深,被都黎和鱼姝带回去的时候她已失血过多到神志不清,两人一度以为她要死了。
原以为林唁定会为她治伤,可林唁只是视线阴冷地扫过地上的人,“脸都没了,要命何用?”
鱼姝和都黎视线相对,一时都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都黎将半死不活的江冬乐扔了出来,问他:“家主要如何处置这女子?”
林唁瞥了江冬乐一眼,“骨骼清奇,倒是块好料子。”
他只面无表情撂下这句话,随后操控傀儡带走了江冬乐,却对地上命若悬丝的云梨不管不顾,甚至连对他们问责都没有。
鱼姝这回彻底慌了神,她看向都黎:“怎么办?”
都黎握紧了拳头,他冷汗淋漓,直到林唁转过院角不见才站了起来,“先把她放进石屋。”
“不救吗?任她死去?”
都黎眉心郁结:“家主不发话,谁敢救她?”
鱼姝紧咬牙关:“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她不再去看云梨狰狞的脸,起身嫌恶地走了。
云梨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在疼痛中醒来,潮湿的水汽氤氲在窗棂横槛中,泛起一层层细密的水珠。
木板腐烂如屑,斜躺在混着泥水的地面。蜈蚣与衣蛾的幼虫在破木板前徘徊蠕动,似乎在试探此人的生死。
青丝团血痕,结痂般贴在云梨身上。
如玉指尖毫无生气地耷拉着,抚不到门外的天青水色,也够不着眼前的深苔云梦。
在她摇摇坠坠的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轻语。
“云梨,你想活下去吗?”
她想不想活下去。从来都做不得主。
云梨无法思考,也没有气力回答。
梦魇中,她的身子忽然一轻。
云梨靠在那人的怀中,冰冷的衣衫拂过她的面颊唇畔,鼻端掠过一丝淡淡的茶香。
一段青竹山路,两个如亡身影。
衣衫褪尽,随后铺天盖地,是没过头顶的绿色药液。
一呼一吸中辗转浮沉,那人从不曾放开她片刻。
残阳斜晖,柳腴花瘦。春日冬时,竟在南荒无所觅踪。
林唁站在廊下眺望远景,四季如春的南荒,何来冬雪秋花。
清风撩拨,银铃作响。茶水还未凉透,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沉顿呻吟。
林唁眸中阴郁隐去,手执青瓷茶盏回身。
竹榻罗帐内,美人青丝如云,瑰姿艳逸。
轻息微叹中,眉黛似月稍稍勾起,圈住一汪清泉,酿酿流转。
林唁抚过她的眉间,清泉便化作云雾散去,覆于面上,糅雪沉香。
他带着三分眷恋,修长白净的指尖未曾离开,而是顺着她的眉眼缓缓向下。
勾勒着她细巧挺秀的鼻子,接着便是含樱点玉的绛唇。
美人再次蹙眉,他松开手,试图看她有何不妥。
便是在他贴近的那刻,云梨睁开了眼睛。
他能清楚看到云梨眼眶中的红色在急速褪去,只那一瞬,他恍然看到了前人的影子。
云梨看到贴近她的那个白玉面具,还不等她眸中惧意扩散,林唁已经当先后退站了起来。
她撑着床榻起身,有那么好一会都未再动过,只是盯着林唁,一言不发。
“你感觉如何?”他淡淡问着,语气竟含了几分关切。
“我……还活着?”与他的关怀不同,云梨揉着脑袋,试图踉跄起身。
她明明记得自己快要死了。
足尖刚沾地,她便浑身一软。林唁伸手捞住她,“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不必心急。”
他俯首,看到云梨近在咫尺的眉睫,随后将她重新抱回榻上。
云梨仍旧虚弱,见林唁要走,她忽而伸手扯住了他的袍角:“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唁不答,他只是默默凝视着云梨,接着将手移在了袍领上方,缓缓解开了自己的青袍衫,露出了那一串黑线铜珠。
“同我一样,将你变得更好了。”
云梨盯着那串铜珠,脑中轰然一声,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她面颊苍白,像断线的木偶般抬起双臂摸向自己项间,冰凉圆润,是那铜珠无疑。
顷刻间,她的泪就滑落下来,还未及鬓边,便又倏然干涸。
云梨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变得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