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我不在了,你就不拿我当你的妻子了是不是?”
“孩子气,”仡宿尔微叹:“我现在护送你去见云梨,这一路上,不管你见到什么,都只管躲在我后面就是,明白吗?”
莘柳憋住了眼泪,只是用力点头。
仡宿尔来时便已发现,姜府后院多了许多趁虚而入的沈家军。腾和虽来不及绞杀,但好歹是真的把大部分的敌军都阻在了山上。
他与一众兵士带着莘柳一路往云梨的小院赶,途中更是截杀了数十个沈家军。
转过菡萏庭院,莘柳再次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地上的红毯,忽而笑着在仡宿尔身畔道:
“瞧,这是我们踩铜钱的地方。”
南境习俗,新人踩过铜钱,代表往后生活富足。
而莘柳踩过铜钱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宁愿与仡宿尔来日漫长。
一阵尖锐刺耳的哨音声过,数支箭羽忽而从院外落入。
莘柳认出箭羽上的标志,大惊失色道:“银骑卫的箭矢,恐怕有毒。”
仡宿尔从韩星年那里听说过银骑卫的用毒之术,当年若不是碰上银汐,韩星年势必毒发身亡。
他当下让兵士寻找隐蔽之处,箭雨势如破竹,众人除了隐匿躲藏,根本无法正面迎敌。
彼时雪势愈大,那些银骑卫不知是看不清目标还是如何,忽而都止了箭势。
身侧眼尖的小将报曰:“他们调转了方位。”
话音刚落,便见他们同方向的不远处也有弓箭射出,银骑卫瞬时倒下数个。
小将这才喜道:“是韩少君带人支援了!”
韩星年早对银骑卫除之后快,经年恩怨累积心头,他挽弓搭箭,弦上三发箭矢,全部命中。
有了韩星年等人的援助,那些银骑卫对他们的攻势便有了大大减弱。
仡宿尔在众将的护卫之下,带着莘柳快步朝韩星年等人的后方撤去。
便在这时,又一道箭矢袭来,不偏不倚,正往仡宿尔方向而来。
韩星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箭射出,恰巧阻去那支箭的致命攻势,可还是擦过了仡宿尔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没走出几步,浑身就疲软了下来。
“阿郎!”
莘柳想要扶起他,可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无法挪动。
身侧小将帮扶着欲将仡宿尔挪到山石后面躲藏,可银骑卫攻势欲急,众人中了数箭,挣扎不过一会就毒发身亡,当场毙命。
韩星年看形势不好,只叫人加快箭势,又遣了一支队伍绕过荷池往银骑卫藏匿的方向杀去。
而他则持弓佩刀,一边阻挡银骑卫对仡宿尔等人的箭矢伤害,一边往他们藏匿的方向疾赶。
首尊看到韩星年往山石方向而走的踪迹,心下瞬时一震,这箭射入他的心窝,就真的一劳永逸结束这场争斗了。
于是他连发数箭,雪幕中飞射出去,却看见韩星年恰好隐在一座山石之后。
与此同时,韩星年挽弓搭箭,方才他故意暴露行踪,已经看到了那个首尊的位置。
两人看准时机,几乎是在对方出现在彼此视野的同一时刻,齐齐放箭。
首尊的箭矢落了空,韩星年则听到一声惨叫。
黑暗中,韩星年不知是否射中那个人,他不敢耽误,只能火速往仡宿尔所在的方向奔跑。
仡宿尔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首尊中了韩星年一箭,却并不致命,他再次起身,挽弓搭箭,却无论如何都再找不到韩星年的踪迹,于是他侧身一定,对准了仡宿尔的方向。
这道箭矢迅猛之至,仡宿尔迷蒙之中欲要推开莘柳,却见她在微弱光亮中展开了双臂。
黑色的箭矢贯穿了她那娇瘦的身躯,青丝飞扬中,她就像一只失去羽翼的青鸟,倾然落下。
“阿柳……”
仡宿尔心神俱震,他颤抖着想要起身,可莘柳只是气息微弱地伏在他的身上。
韩星年终于赶至,他将莘柳扶起,赫然看见莘柳将随身携带的碧芒蛊虫放在了仡宿尔身上,那条极其珍贵的莹绿蛊虫钻进仡宿尔的体内,大口大口吮吸着他的毒血。
再出来时,碧芒蛊虫已成了一条半黑墨绿的虫子,同她的主人那般,气息奄奄,难以动弹。
仡宿尔挣扎起身,他将莘柳抱在怀里,努力想听她说话。
她的声音那样悦耳动听,从前他为何不愿与她多说说话呢,为何要恼她,为何要嫌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