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芙和谢无忧回到玉兰轩。
“继续做袜子吧。”进了屋,沈清芙说道。
不然还能做什么?哦,还能读书。谢无忧的书房里有许多游记,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但沈清芙觉得还不如做点针线活,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跟玉盏、拾翠唠嗑,比看书要有意思的多。
“好。”谢无忧答道。
沈清芙瞥了他一眼,想到他昨晚表现出来的天分,忍着没撇嘴。
等到玉盏把两人的针线筐端上来,便开始动手了。
这一回,谢无忧做的慢了些。
比别人做得好、做得快,有时候会让人不高兴。谢无忧从前不在意这些,如今不同了。
只不过,即便他放慢了速度,还是比沈清芙快些。无他,实在是她太不专心了。
做两针,便抬头跟丫鬟们说几句话,笑一笑,闹一闹。
谢无忧垂眼听着,插不进去话。
“大奶奶,这里放一尊绿底紫花玻璃瓶,还是青花白地瓷梅瓶?”玉盏正收拾屋子,问道。
沈清芙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是博古架上的一个格子,之前放着一尊青花凤纹花口瓶,摆放了些日子,该换新样式了。
你好你坏你滚蛋。沈清芙心里暗唱童谣,视线在两尊花瓶上移来移去,然后道:“后面那个。”
“哎。”玉盏不知她挑选摆件的方法如此没道理,小心捧出一尊青花白地瓷梅瓶,放在架子上。
如此这般,重新布置着屋子。
“大奶奶,桌子上的盆景儿,换哪一个?”玉盏又问。
她同样给出了两个选择,让沈清芙挑。
沈清芙如法炮制,回答道:“用那个,福寿绵延白石盆景。”
“大奶奶,此处的屏风,换哪一个?”没一会儿,玉盏又问。
沈清芙答道:“那架,仙鹤云青松屏风。”
等谢无忧的一双袜子做完,沈清芙的一只袜子都没完成,因为她做两针,就放下了,抬头看着玉盏忙来忙去。
谢无忧低下头,看着手里做好的一双袜子,想要问她做得好不好,又直觉不问的好。
“大奶奶,外头有位管事求见。”外头,小丫鬟打开帘子进来,禀报道。
沈清芙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将针线放下,问道:“是什么事?”
小丫鬟道:“是庄子上的胡管事,说有事回您。又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大奶奶若不得闲,他改日来也是一样。”
沈清芙得闲,非常得闲。
正了正神色,她道:“叫他两刻钟后进来。”
“哎。”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沈清芙下了软榻,对玉盏道:“先别忙了,有活儿干了。”
玉盏便放下手里的事,给她换上见外客的衣裳首饰。
两刻钟后。
“小的胡旺家,给大奶奶请安。”长得黑黑瘦瘦,一副朴实忠厚样的胡管事,进来给沈清芙磕头。
沈清芙抬手:“起来说话。”
“多谢大奶奶。”胡管事起身,躬身垂手立在前头,很是恭敬的样子。
但玉盏和拾翠已经不信了。经过张茂年那事,她们再也不以貌取人了,不管长得多么老实,说话多么恳切,一概是不作数的,都可能是骗人的!
“有什么事?”沈清芙神色平静,看过去问道。
胡管事低头回答起来:“小的来回大奶奶,庄子上……”
按照惯例,胡管事向主子回禀庄子上的一些事情。比如,田里作物的长势如何,还有多久收割,预计收成几何。
庄子上的佃户,有哪几家不想继续租种了,哪家又想多种,需得重新签契书。
肥田划好了,今年还照往年那样,继续种蔬菜瓜果吗?大奶奶有没有别的吩咐?
玉盏和拾翠听不太懂,只站在沈清芙左右,做出老实稳重的模样。
但胡管事根本没怎么抬头,瞧不见她们努力做出的气势,倒叫她们白忙活了。
沈清芙面上很平静,等他说完,她道:“庄子上的事情,我不大懂,往年如何,今年还如何就是了。”
话落下,胡管事终于抬起头来,那双有些精明的眼睛在她面上一定,然后低下去:“是,大奶奶。”
又说了几句,胡管事便退下了。
玉盏道:“大奶奶,这回怎么没问他要账本?”
万一胡管事骗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