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在厅中坐定，老郑也跟了过来，对于之前没能帮忙，他委婉地表示了歉意，说他另有难处，还请林七见谅。

林七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客气话，表示他并未放在心上。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没有理由苛求什么。

他甚至有些感激老郑，没有落井下石， 向三人告发自己。

随后他觉得自己太过狭隘，不落井下石是人的基本品德，什么时候需要被人感激了？

不久之后，他又肯定了自己，他确实需要感激，因为在如今这个世道，这种品德已经不多见了。

老郑没在意他的沉默，更没发现他在胡思乱想，她抱着小朵玩耍，眼神中除了溺爱，更多的是不舍。

林七瞧着他们，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两人之间远非投缘那么简单，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

追问之下，老郑悄悄向他坦白：在小朵之前，她是他的母亲。

林七先是惊讶，继而有些茫然，一个是五岁的孩子，一个是年近古稀的妇人，他没法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问自己，感情告诉他是的，思想却似乎并不赞同。

他尝试着论证它：假如魂魄是一个水杯，那记忆就是杯里的水。把原来的水倒掉再加满它，虽然还是一杯水，但却并不相同了。

他暗暗点头，似乎得出了结论，却又发现了不妥之处：虽然两者并不相同，但水杯却是相同的，那么，他所指的人到底是水杯，还是那杯水呢？

……

他隐隐觉得这是个哲学问题，它需要磅礴的论证，而这超出了他128k脑子的处理范围，他放弃了思考。

老郑的到来，给了他很大帮助，正当他绞尽脑汁，谋划着该怎么说服值班鬼差，配合他骗过小朵时，老郑已起身走进了办公室。

事情很快办妥了，老郑人头熟，又是内部人员，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与林七一样，他不愿小朵发现她已死亡的真相，尽管这个真相，对于他们这些已死之人算不上有多残酷。

他们一边关注时间，一边逗她玩，尽管知道她会在那边重生，他们仍然十分不舍。

时间临近了，林七拉着小朵走进房间。转生仪是一把老板椅，椅背上竖起一根九十度弯折的杆，在椅子上方吊起一个灯样的物事。

林七哄她说玩游戏，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一切便已准备就绪。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又或是出于本能，小朵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林七不敢挣开，又怕会影响到转生，他不知所措地望向门外，见老郑示意无碍，他才放下心来。

办公室内，刘三王四熟练地核对时刻，调整仪器。这事他们已做了千百遍，跟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不到一分钟，仪器便已准备就绪。

刘三望了望时钟，熟练的按下发送键，仪器开始十秒倒计时。

王四有些肚子痛，魂魄是很少有这症状的，他算是个例外，只因他把云南人万物可蘸辣椒面的习惯，带到了这冥界。

就在一刻钟前，他刚就着辣子面，造了一个青芒果，还喝了杯茶水稀释一下，这会儿肚子跟他抗议来了。

他强忍着，想等事情完了后再去，片刻后他就放弃了。他感觉到了菊部的紧迫，知道再不采取行动，它将不再听他指令，毅然决然地开闸泄洪。

他匆忙地取过纸，逃命似的奔出门外，完全没注意已调好的指令杆，被他的手肘向右推移了一大段。

倒计时完成，屋内亮起一道光，发送完成了。

透过窗户，刘三看向屋内，那里有两把空椅子！他觉出了不对，这是一个单人指标，另一个人呢？

意识到出了差错，他快速地检查了仪表台，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王四！”他愤怒地大喊，这绝非一般事故，就算王四要担主责，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四没有回应，他正在茅房中，与自己的肚子斗得旗鼓相当。

有那么一瞬间，林七觉得他化作了一道光，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现在，他觉得是在做梦，因为他正在飞，以他从未体会过的速度。

“哇，好厉害，我们在飞耶！”小朵兴奋的叫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尝试整理思绪，然后发现了事实——转生过程出了差错，他与小朵一同被发送了。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是一片虚空，看不到来时的路，当然也找不到回去的。

短暂的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