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隐约瞧见了院墙,可它太高了,又被大火烧得滚烫,他只能在墙下兴叹。
浓烟熏得他双眼剧痛,也让他呼吸困难,他感到一阵难受,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他伸手四下乱摸,到处都是飞灰,偶尔有滚烫的石头,连地面也变得烫呼呼的。
“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吗?”他这样想着,捂住口鼻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恍惚之间,他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夹杂着瓦片碎裂的“哗啦”声,然后一阵凉风抚过了身体。
感受到风,他精神一振,挣扎爬起身,循着声响方向走去。
围墙一丈多高,他就倒在墙下,照理说不会有风的,可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它,而且还是凉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墙塌了,或是开了个大口子。
片刻后,他见到了那个缺口。倒下的房屋砸塌了墙,木头仍在熊熊燃烧。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他顾不上思考,心里一横,捂住口鼻冲了出去。
他冲出了墙外,尽管多处被烫伤,头发也被火焰烧去了大半,但他侥幸地活了下来。
月光之下,他躺在地上,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贪婪地吮吸着清新的空气。虽然做好了死的准备,可能够活下来,他还是感到很庆幸。
远远传来了鸡叫声,他挣扎爬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家赶,他走的极慢,好在身后并没有人追赶。
到了门口,天色已渐渐泛白。他没有回家,而是艰难地爬上山,来到五间墓前。瞧了瞧它们,然后下了山,缓步往县城方向走去。
县城还有他最后一个仇人,如果他当初公正一些,不仅妞妞的冤屈可以昭雪,二棒叔和婶子也不会屈死。
此人位高权重,出入都有随从护卫,他不知自己还会不会这么走运,可他仍决定要报仇。
走了没多久,太阳从东边升起,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找到一个僻静角落,他直挺挺地躺下去,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黄家大院里,直到近中午时,火势才渐渐小了。管家令人浇灭热炭,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清出一条可供进出的道路。
黄大力竟还没归来,管家有些失望。这一夜他没合眼,想了许多表功卖好的话语。
这些话语,几乎令他自己也感动得流泪。他对它们很有信心,只要少爷听了,保管会对他感激涕零,当场委以重任。
少爷没准时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定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管家清楚,他做偷人的苟且之事时,极讨厌被人打扰,可如今事关重大,他已顾不上这些了。
他令人满村子寻找少爷。他知道少爷从不出村子的,因为老爷有过禁令。
最初,众人挨家挨户地搜寻,自然是一无所获。直到黄昏时分,才有人发现了黄家兄弟的尸身。
听到黄家兄弟的死讯,管家心里乐开了花,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的东西,仿佛他已是它们的主人。
没了黄家兄弟掣肘,黄大力这个怂包,他很轻松地就能拿捏。他有信心,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让他喝汤,他绝不敢去动筷子!
不久后,他听到了黄大力的死讯,有人在一间屋子中,虚掩的木板下发现了他。
刚听到消息时,他先是眼前一黑,几乎摔倒在地,因为黄大力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
不过,仅仅片刻之后,他重新变得满面红光,双眼中射出狂喜的光。
他突然发现,没了黄大力,他怀中的东西便成了无主之物!
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他瞧见了站在田房——佃户们种田时居住和存放工具的房屋——前,静静眺望落日余晖的秦氏。
如今黄家都死绝了,秦氏虽只是小妾,平日几乎说不上话,但现在,她却是这笔财产真正的主人。
他瞧着她背影,拼命地绞动脑汁,不久后,他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她出身风尘,无论脸蛋还是身段,都算得上一流。否则以老家伙之挑剔,也不会把她弄到家里做了妾。
儿子——昨晚给尤氏“当班”的家丁——虽已娶妻,但不防再纳一房妾。一旦她过了门,那他不就成了这百万家财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片刻之后,他觉出了不妥,自己才五十多,正是年轻力壮之时,这种好事,干嘛要便宜儿子呢?!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院子成了废墟,这天夜里,秦氏只好睡在了田房,那是管家刚命人收拾好的。
屋里很简